第23章 屠城

待众人追上前去，却发现那梼杌已被挂在城门楼的旗杆上，而站着旗杆下的，正是牢狱中那男孩。

但与之前相比，男孩脸上隐隐带着一股邪气。

“是你？”莫言舟惊讶地问道，“你是如何出来的？”

男孩冷笑一声，指着挂在城楼上的梼杌说道：“原本这家伙在的时候，我被它的妖力拘着，确实出不来。但是现在他快死了，妖力微弱，我自然可以逃脱。”

梼杌被倒挂着，眼睛反白，口吐鲜血，显然已经快要不行了。只是听了男孩说的话之后，便硬撑着骂道：“你这邪魔，寡人当初就应该把你斩断。”

“你若有那本事，难道还会留着我吗？”男孩轻蔑地一指，便将那梼杌的嘴巴封得死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言舟实在是被搞糊涂了。

“我乃原青城城主之子，灵煜。我母亲是一只九尾妖狐，而我生下来便是半妖。父亲嫌弃我们母子，将我们赶出宫去。后来人妖大战，父亲拿我们母子祭旗，母亲被斩杀，她临死前把一身妖力都度给了我，我最终逃过一劫，但却终生只能这个样貌，再不能长大。”

“那你又是如何被梼杌关进牢房里了呢？”

“梼杌来了之后装成了一个人模样，他们杀了城里的百姓，却将妖们一个个装成人，假装这里是世外桃源，真是可笑。我前去揭穿他，他却用妖力把我封在牢房之中，直到你到来，我才得以逃脱。”

梼杌开始在旗杆上挣扎起来，但它的头被旗杆刺穿了，嘴巴也被妖法封住，只有汩汩的鲜血流了下来。

“仙长，不知可否帮灵煜一个忙。”男孩对莫言舟说道。

“什么事，请讲。”

“帮我毁了这个城。”灵煜一字一顿地说。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恐慌，明明已经铲除了首恶，为什么还要毁城呢？

“因为青城之内无义人。”灵煜说道，“这些人看似是人，实则是妖，每个妖都背负着人命，即使他没有杀过人，他的祖父，曾祖父一定杀过人。他们剥夺了其他人生存的权利，而自己则美美地生活在虚假的桃花源之中，这难道不该杀？这难道不该死？”

莫言舟竟一时无话可说。

的确，若是这青城的人被杀光做了血橙的养料，那么这里的妖便都背上了血债。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仙长，请帮我报仇！”灵煜的目光闪动，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不可！”原青萝的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擦干的水渍。

“你是谁？”灵煜冷言问道。

“我乃寒影山玉骨洞洞主原青萝。我知道你百年怨气难以消散，但是这青城里的妖族也生活百年，子子孙孙，已不是当年的妖族。你若报仇，究其祸首，要杀要剐随你，但是让整座城都陪葬，这未免太残忍。”

“一个妖精，还敢说别人残忍？真是可笑！你是妖族，当然要为妖族说话，我不怪你。”灵煜转向莫言舟，“但是仙长，你可是仙门子弟，自当除魔卫道，这妖族与人族本就势不两立，更何况他们还罪孽深重！”

除魔卫道，势不两立！这两句话忽然在莫言舟的脑海中响起，好像千百年前有谁就这样对他说过一样。

“仙长，我若不杀他们，来日他们也一定杀了我！求仙长救我！”灵煜苦苦哀求道，“我不需要别的，只需要仙长帮我斩杀梼杌，将它的血撒遍青城，以告慰青城死去的无辜百姓。接下来如何杀光这一城的妖魔就是我的事儿了！”

莫言舟立在当中，微垂眼眸，却不知心里是何打算。

“莫言舟！你不能这么做。”原青萝上前拽住男人衣袖劝说道，“这是屠城啊！不能只听这个小子一面之词就……”

男人握住了原青萝拉住衣袖的手，然后坚定地将它扯开，接着纵身一跃飞到城门楼上。

“莫言舟！”原青萝急得也要上去，但菡萏毒刚解，身体还使不上劲儿，只能待在下边干着急。

灵煜施了一礼道：“多谢仙长成全。”

“此事过后，我们要如何超度那血橙林里的怨灵？”莫言舟问道。

“仙长放心，我自有方法，只要杀死这些妖族，我便可以妖族之气换取血橙林怨灵之气，他们即可魂归地府。”

莫言舟微微一笑：“那好，不过刚刚这妖兽辱我妻子，我与他不共戴天，这一刀就由我先来吧！”

灵煜立刻躬身退让。

莫言舟站在梼杌面前，看着它的脑袋无力地摆动着，似乎想要耗尽最后一点力气逃离这里，但是却是徒劳而已。

“因果报应，当初你种此因，理应要得此果。”莫言舟拿出一柄短刀对着梼杌一下子划了下去。

灵煜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微笑。

突然，莫言舟转身对着灵煜飞出一柄短刀，短刀上还插着一枚黄符，短刀正中灵煜眉心。

“怎么？你为什么要杀我？”灵煜大惊失色。

“不是要杀你，而是想试试要怎么才能杀你。”莫言舟神色平和地说道，“你说你是半妖，但却一滴血也流不出。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流不出血，你早已经死了。”

灵煜的慢慢地笑了呢，笑容诡异阴森：“我原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为什么？明明眼前就是梼杌你却不杀，反而要怀疑我呢？”

“因为你太着急了。你着急让我杀了梼杌，但又怕它说出什么，所以把它的嘴巴先封上了。你说这城里都是妖，但是你却要撒梼杌的血。要知道梼杌是上古凶兽，其血对妖族最为滋养，但对人则是剧毒。说明这城里都是人，并不是妖装成人，而是人被化成了妖。你若要杀妖，只要我起阵便可，你却不用，只让我杀梼杌，说明你杀不了梼杌，也对，一个灵体，怎么能杀梼杌呢？”

灵煜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狠戾：“莫言舟，你知道的太多了。”

“百里道人，你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你到底为了什么？”莫言舟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