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护灵

原青萝完全没有想过，这一趟去昆仑上，并没有取得传说中的上古神器，还折损了赤眼猪妖这一员大将。

他不但是她忠心耿耿的属下，更是她肝胆相照的朋友，而就这样一个爱玩爱闹的家伙，竟然只剩下一颗妖丹，这让她完全不能接受。

那一刻她真的想杀了九瑛，但莫言舟却拦下了她。

“不要冲动。”他依旧这样对她这样说。

她的朋友死了啊！就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她如何能不冲动呢？她简直想杀光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门派，为赤眼猪妖报仇。

所以当她回到玉骨洞中的时候，那些妖族悲伤的眼睛是她无法面对的。

“洞主，那猪妖真的死了么？”黑脸猿妖淌着眼泪问道，“我这里还给他备下了很多米面，等着他回来吃的。”

“我会替他报仇的！我保证！”原青萝红着眼睛说道。

祁连却站在那里，沉默地望着她，眼神里有很多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而莫言舟站在另一端，表情也是晦暗不清。

想来他们都应该有很多话要与原青萝说，但是却不能在众人面前说出口。

果不其然，祁连首先单独找到了原青萝。

“洞主，你现在还要继续信任莫言舟么？”祁连开门见山地问道。

“赤眼猪妖的事我只恨九瑛，与他无关。”原青萝回答道。

“可是你报复九瑛的时候，莫言舟却拦住了你。”祁连一针见血地说道，“只因为九瑛是他的同门师妹，他就如此包庇。洞主日后势必要与众修仙门派，特别是瑶光派为敌，到时候，莫言舟真的会完全站在咱们这边么？”

“当然，他答应过我的。”

“可是洞主忘了救命恩人的话了吗？”祁连继续提醒道，“无论如何，他都会变成你不想的那个人，到时候咱们就被动了。更何况……那日他见过了望春之后，他与你说了他与望春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吗？”

“他说，他到的时候，望春已经死了。”

“真的是这样么？你真的信这样的话么？”

原青萝的疑惑与不安越来越大，那日先生的话对她并不是全然没有触动，她最怕的事情就是莫言舟恢复帝君的记忆，变回那个冷酷无情之人。

她与他之间仿佛只有一根细如丝发的线连着，颤颤巍巍，如履薄被，稍有不慎便会崩裂。她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么他呢？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原青萝有一种感觉，她与他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天界的时候，她如临深渊，他却忽冷忽热。

真是可笑，无论天上地下，他总能把自己拿捏的死死的，让她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讽刺的是，莫言舟随后也来单独找原青萝了。

自从他们从昆仑山回来后，原青萝便一直急着处理赤眼猪妖的事情，与莫言舟没有说上过几句话，莫言舟也并没有来找过她。

“青萝，我找你有话说。”

原青萝看着莫言舟，这个男人真的是如苍松翠柏，无论何时都可以挺拔俊秀，一丝不苟。

“恰好，我也有些话要对你说。”原青萝微笑地说道。

“什么话？”

“你到底有没有见到望春？”

听到“望春”这两个字，莫言舟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

“她已经死了。”

“那在死之前，你有见过她吗？”原青萝又问道。

莫言舟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死了。”

“在天界她很爱慕你，为你赴汤蹈火，如今被关死在昆仑山内，怕也是为了你，你竟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她一定很伤心。”原青萝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眼睛里的光却比寒冬还要寒冷。

莫言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我已经不记得了，前世的那些事情。”

“是吗？”原青萝走到莫言舟面前，轻轻抚摸着他漂亮的脸蛋。

“有时我觉得，师兄你真的很无情，说忘记就忘记，这样干脆利落，却把那些痴情女子断然抛在身后。”

莫言舟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光，看起来温顺得有些乖巧。

“还有一件事，我想告知师兄。”原青萝说道，“我要杀九瑛。”

“什么？”莫言舟抬眸，眼睛里满是震惊。

“为何这样看着我呢？那个女人害死了赤眼猪妖，我取她性命，十分公平。”

“不，你不能杀人。”莫言舟摇头劝说道。

“是她杀人！我却要忍气吞声？你们修仙门派就是这样仗势欺人的吗？”原青萝的声调猛然提高，“师兄，你说过要站在我身边的。你为什么变了？你到底在山洞里看到了什么？”

莫言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他避开了女孩审视的眼神。

“如果我说，赤眼猪妖也许不会死呢？”

原青萝猛地睁大眼睛：“什么？你说什么？”

“我们也许有办法救他。”莫言舟说道。

“他只剩下一颗妖丹了，什么都没有了，他还能死而复生吗？”原青萝怀疑地问道。

“幸运的是他还剩下一颗妖丹。”莫言舟说道，“妖族最重要的就是妖丹，这是你们的妖力聚集所在，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可是没有肉身，妖丹无处存放，妖力无所依托，那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重塑肉身呢？”

“重塑肉身？”原青萝拉住男人的胳膊，“真的么？要怎么重塑肉身？”

“这正是我今天来找你想要说的。”莫言舟温柔地拍了拍女孩的手，“我知道有一个人，他最擅长塑肉身，唤魂灵。”

“是谁？”

“大家都叫他壶中仙，住在北冥。”

“北冥？”原青萝迟疑地问道，“那不是极北散仙们所居住的地方吗？”

莫言舟点点头：“壶中仙本身也是散仙，没有入仙籍的。”

“那些仙人们不喜欢妖族，怎么会帮助赤眼猪妖重塑肉身呢？”原青萝摇摇头。

“但是我不是妖族。”莫言舟回答道，“我可以试一试。只是……在这之前，我们要把赤眼猪妖的妖丹从棺材里拿出来，然后用妖力滋养着，保证妖丹的活性。”

“这个好办，我现在就让祁连去。”

“还有一件事……”莫言舟说道。

“什么？”

“你不能杀九瑛。”

“为什么？”

“壶中仙身为散仙，最不喜杀戮。你如杀了九瑛，惹恼了壶中仙，那他可能就不会帮赤眼猪妖重塑肉身了。”

这个男人说的话好像总是那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好吧，在赤眼猪妖被救之前，我不动她便是了。”

莫言舟独自回到房间内，虚脱地坐在椅子上。

他对她说谎了。

他当然见过望春，知道了那些自己不堪的过去。

但是他却怯懦地无法面对那样一个自己。

而且他不懂望春最后为什么忽然说自己不是东临帝君，她没来得及解释一切就力竭消失了。

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望春忽然对莫言舟说：“不要让那个血藤萝杀人，千万不要，否则一切就会如他的意！那个血藤萝便会万劫不复！”

“如谁的意？”

但是望春太过于震惊和愤恨，以至于完全支撑不住灵体，便烟消云散了。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杀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莫言舟默默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