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青萝愣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从未想过东临帝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好人或者坏人,对她来说,他是一个负心之人,这就足够了。
但是他算是坏人吗?
原青萝恍惚记起那些日子里,在星河河畔,与他把酒赏月,开怀畅饮的日子。他也像如今的莫言舟一样,苍松翠柏,飞鸾翔凤,只看他一眼,那眼中便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他是四大帝君中最年轻的,也是最有才华的,因降服四海恶龙有功,被天帝封为东临帝君,成为四大帝君之首。
那时的他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与如今总是带着淡淡哀愁的莫言舟不同,东临帝君总是骄傲的,虽然他待人温和有礼,但是骨子里却是傲气十足。
就是这样遥不可及的谪仙之人,却呆呆地蹲在星河河畔,等着原青萝化形等了一天。原青萝成为人形的第一天,一睁眼见到的就是他。
“小家伙,是我把你养大的,以后你就跟着我了”东临帝君的微笑比星河河畔的碧波还要温柔沉静。
原青萝不知道自己一个野生藤萝,怎么就被他养大了,但是这个人长得这样好看,那么说的一定是真的。
但是这样好看的人,最后却做出了那样残忍的事,虽然他给出的理由是无懈可击的。
“如果对于我来说的话,那应该是一个顶坏顶坏的人了。”原青萝说道。
莫言舟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他了然地笑了:“果然如此。”
“为何想问从前的事情,不是说好不提了吗?”原青萝忽然心里有点不安。
“我只是在想,这样一个坏人,你又如何原谅我了呢?”
“我没有原谅过东临帝君,从来没有。”原青萝眼睛的颜色那样黑,“但你是莫言舟,是那个会护着我,疼我,永远站在我身边的好师兄。”
莫言舟的表情波动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恢复了沉静和理智。他先拿起白纱巾围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拿了新的纱巾,走到女孩身后说道:“水冷了,还是出来吧,小心着凉。”
女孩乖顺地起身,任凭男人擦干她的身体,又站在原处等待着他帮自己穿好中衣,像一个小娃娃。
男人叫人把浴桶收走,又让女孩坐在床上,他从后面轻柔地帮她擦拭着头发。
“湿发睡觉,会潮气如体,对女孩子很不好的。”莫言舟叮嘱道。
原青萝笑了:“可我是妖诶,妖也和人一样么?”
“世间万物皆是如此。”男人固执地回答道。
因为怕原青萝着凉,莫言舟用棉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瓜,看起来像个小松鼠似的。
男人的动作很温柔,被窝又着实暖和,原青萝困倦地打起了哈欠。
莫言舟的确和他不同,原青萝迷迷糊糊的想。那个男人才不会这样温柔的为她擦头发,恰恰相反,虽然贵为帝君,但对于很多小事却总也做不好。比如忽然心血来潮非要给她编发,但是他使惯了仙术的手却笨的要命,揪断了她好几根头发,也没有便成一个发髻。
“师兄……”
“嗯?”
“明天早上为我编发吧……”
“……好。”
只是第二天原青萝爬起来的时候却是披头散发得如同女鬼现世一般。
因为这家客栈着火了。
这火来的实在蹊跷,所有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烧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灭的,大家醒过来的时候,只剩下烧得乌漆麻黑的梁柱子了。
更加奇怪的是,客栈里没有一个人因此受伤。
“这是怎么回事?”原青萝来不及穿外衣,只穿着中衣光着脚跑到客栈外,只见客栈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副震惊的表情,只有客栈老板悲痛欲绝。
“我的店哦,怎么都被烧没了?”
“老板,这火是几时烧起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原青萝问道。
老板捂着脸边嚎边说:“我怎么知道的呦,我醒过来时就是这样了。”
“世间哪有这样走水的?未见火苗没有烟雾,大家也都好好的,但是房子却被烧毁了?这不是火灾,是妖法吧?”原青萝说道。
“呸呸呸!你这小丫头不要乱说。我这客栈已经被毁成这样了,你还说什么妖法邪术,这是要逼死我吗?”老板虽然口中否认,但是眼神也有些疑惑和动摇,毕竟谁见过这样的火灾呢?
莫言舟走上前俯下身,将两只绣花鞋给原青萝穿好,又将绛红色的大袄披到她身上。
“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我摸你的脚冰凉,快进屋暖一暖。”
虽然莫言舟说的时候没有其他意思,但是原青萝的耳朵却把摸脚两个字自行加了重音,女孩到底是脸皮薄,耳朵便烫的跟什么似的,人也不好意思起来。
“……我只是想出来查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发现这火果然来的古怪。”
莫言舟观察了一下四周,路过看热闹的百姓也是一脸惊讶,看起来这个县城没有人知道这场火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老板,我想问一下。除了被烧毁的梁柱,还有什么其他损失么?”
“怎么没有,简直是太有了!”一提到损失,老板真是悲从中来。
“还有什么呢?”
老板抽泣着起身,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一个被烧得漆黑的铁匣子,然后颤巍巍地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你瞧,我的银子都没了,就是烧化了也应该有化了的痕迹吧,可是现在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老板说道,“不单单是我们,几乎所有客人的钱财都不翼而飞。”
原青萝听后立刻睁大眼睛:“坏了!”
莫言舟看着女孩飞似的跑回客栈,又飞似的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蓝色的绣花钱袋子。
“空了,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原青萝开始觉得可以和客栈老板共情了。
莫言舟微微皱起眉头:“若只是想偷人钱财,那只管偷便是,为何还要烧毁房屋呢?”
“什么叫只管偷,偷钱也不行啊!”老板气得直跺脚,“真是气死我了!你年纪轻轻娶了老婆倒是不怕,我都三十有余了还未曾娶亲,就想攒够了钱好寻一桩好婚事,现在全完了。”
原青萝偷偷地戳了戳莫言舟的胳膊:“看,说错话了吧。”
莫言舟正要回头打趣女孩,却突然脸色一变。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