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双面

“怎么了？”原青萝抬头去寻，却什么都没看见。

但是莫言舟已然顺着他所发现的飞身而去，原青萝便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二人一直跑到街角的一个胡同里，这胡同是个死胡同，尽头是一堵墙。

“这是看见什么了吗？”原青萝跑得气喘吁吁的，弯下腰来扶着膝盖问道。

“只是看见了一道蓝绿色的光，但是白天看得不大真切，不过这光闪到这里后就消失了。”莫言舟说道。

原青萝仔细地辨别感受了一下，这里是小城的不知名角落，胡同两面的房子都有些破败，污水顺着街面肆意横流，散养的母鸡悠闲地在水渍上溜达着，偶尔会出现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迷惑而警惕地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然后再被房中的儿媳叫了回去。

这的确只是一个穷苦凡人住的小胡同。

可是再细细的辨别，在那些难闻的污秽的背后，似乎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妖的气息。若不是极力去寻找辨别，很容易被忽略掉。

“这里有妖。”原青萝肯定地说。

“你确定？”莫言舟问道。

女孩点点头：“我这鼻子肯定不如小铃铛的好使，但是怎么着也是妖族，对于本族人的气息还是很熟悉的。这个妖隐藏得很好，但是还是不小心露出了一点点破绽。”

再看四周，都是民房，这青天白日的，妖会藏在哪里呢？

莫言舟却向着那堵墙走了过去，细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对着墙壁叩了几下。

“她在这里。”莫言舟指着墙说道。

“后面？她把自己砌在墙里干嘛？”原青萝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莫言舟忍不住敲了女孩的脑门：“想什么呢，我是说她在这墙的后面。大概是用了障眼法，不过这法术用的很青涩，所以漏洞很多，应该很容易就能破解。”

“嗯嗯，漏洞很多，但是我什么也没看出来，谢谢。”原青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若说这个家伙和前世到底还有哪里想象，大概就是这十分厉害的仙术吧。

莫言舟没有对女孩的嘲讽很在意，而是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然后对着墙一挥手，那墙便渐渐消失了，露出了后面奇怪的房屋。

若说是房屋也不太准确，因为这屋子既没有横梁也没有柱子，而是由黄色的泥土推积而成，圆圆的像一个巨大的坟头。仔细看上边还有很多像是门一样孔洞，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泥土堆。

“这是什么东西？蚂蚁窝吗？”原青萝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蚂蚁精？这东西都能成精，修炼也是挺刻苦的了，是我们妖族的典范。”

突然，从土堆的孔洞里飞出了很多黄褐色的虫子，每一只几乎有手掌大小，长着坚硬的大颚和三对透明的翅膀，铺天盖地，让人躲避不及。

“天啊！”原青萝慌忙抽出九尾藤萝鞭去抽，虽打下来几只，但还是不小心被狠狠地咬上了几口。

“擒贼先擒王！”莫言舟伸出右手食指与无名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圆，然后往黄色土堆一点，那土堆应声而炸。

那些虫子见自家巢穴被攻击，立刻纷纷返回巢。

“啊！烦死了！这些臭虫子！”原青萝捂着脸骂道。

莫言舟看女孩蹲在地上暴躁不已，便俯下身，温柔但坚定地把原青萝挡住脸的手拿开。

女孩抬起头，她的左眼被咬了好几口，肿得高高的，几乎只剩下了一条缝，另一只眼睛倒是没事，只是含着泪珠的看着男人，又委屈又可怜。

“看来这东西的确有毒。”莫言舟点点头。

“我要把那个蚂蚁窝踏平！踏平！”原青萝气得咬牙切齿。

莫言舟走到那土堆前，朗声说道：“请问阁下是烧毁客栈，偷人钱财，却又用毒伤我妻子吗？”

那土堆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但又恢复了平静。

“我想和阁下谈一谈，但如果你执意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莫言舟伸手要驱咒施法。

“仙长饶命！仙长饶命！”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从土堆里传了出来。

莫言舟停了手。

过了一会儿，从土堆的小门里走出来了一个女孩。与其说是走出来的，不如说是从门洞里挤出来的。女孩好像一条虫子一样蠕动着，努力地从洞孔里探出头，最后吧唧掉在地上。

又过了一会儿，女孩像是吸了水的海绵，开始慢慢涨大，最后竟然真的成了一个人的模样，她穿着一件月牙白的凤尾罗裙，头上包了一个红色的头巾，将所有头发全部包住，只露出一张脸出来。

女孩从地上爬起，对莫言舟和原青萝二人行了一个礼道：“二位仙长，不知找小女所为何事。”

原青萝走上前骂道：“你说所为何事！你看看我的眼睛！”

女孩像是有些害怕，连忙低下头道歉道：“这是小女所养的工蜂所为，他们以为遇到了敌人，便出来御敌，真是对不住了。”

“你是蜜蜂精啊？”原青萝问道。

女孩抬头仔细看了看原青萝：“原来你也……”

“也是妖！”原青萝补充说，“一只妖为何要害另一只妖啊！”

“那你为何藏匿在此处，却又烧毁客栈，偷别人钱财呢？”莫言舟问道。

女孩好像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回答道：“我是王蜂妖，叫飞萤，我的母亲生病了。只是不管是人是妖，治病都是需要钱财的，我没有活计可做，只能去偷人钱财。”

“那你为何又把客栈烧了呢？”原青萝又问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们王蜂妖后尾部长有鬼火，如果一紧张就会点燃。我……我偷钱的时候太过于紧张，所以不小心把客栈烧没了。”飞萤抱歉地回到道。

“鬼火？那是什么东西？”原青萝完全没听说过。

“鬼火是来自地狱的火种，据说是祖先偷偷从地府偷来的……此火燃烧无声无烟，而且对生灵没有影响，只燃烧死物。”

“所以客栈的人都没有事，但是物品却都烧没了？”

“正是如此。”

原青萝捧着肿着的眼睛说道：“虽然你的确有自己的原因，而且你搞他们人族的钱财和我也没有太大关系，但是这件事的的确确影响到我了。你看，我的钱都被你拿走了，眼睛也肿成这样，你说怎么办吧？”

“哦，侠女的钱我自当归还，而你的眼睛，我这里有上好的王蜂浆，可以治疗蜂毒。”飞萤连忙说道。

莫言舟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却只大量着飞萤看。

“这位仙长，为何如此看着小女呢？”飞萤问道。

“我在想，你生病的母亲到底在哪里呢？”莫言舟说道。

“还能在哪，肯定是在那个蜂窝里面躺着了呗。”原青萝肯定地说。

莫言舟看起来却并不相信：“王蜂妖，其习性与蜂类相似。族中应只有一名女子，为蜂后，母女同在一族的，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母亲吗？你的母亲在哪里？”

飞萤原本怯生生的表情不见了，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仙长真的是很聪明呢。”

说完，飞萤摘下自己的红色头巾，慢慢地转过身去。

在她的后脑上，长着另外一张脸。

一张年迈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