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母噬

原青萝一惊，连退了好几步，一个身体上长了两张脸，饶是原青萝是一只妖，也不免觉得有些诡异了。

莫言舟倒好像早就料到似的：“你们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共生，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了。”

那张老妇人的脸笑了，诡异而扭曲，连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都透露出一丝不祥。

“我们王蜂妖一族与蜂类一样，族里只能有一名女子存活，奉为蜂后，日日被侍奉供养，处尊处优，被人羡慕。但其实呢，我们只是漂亮的奴隶，被供奉的傀儡。”老妇人冷笑道，“我们所做的就是为整个族群诞下后代，日夜不停。若哪一天我们老了，不能再完成这项使命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我们，然后再供奉更年轻的女子做蜂后，多么残忍！”

“你是老蜂后？”莫言舟问道。

“当然，我当然是！”老妇人激动地喊道，“我为整个族人鞠躬尽瘁，但是他们却想杀掉我。当我诞下那个女孩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生命要走到尽头了。按照传统，那个女孩会吃掉我，把我的身体作为她的养料，她会因此长得更加强壮而美丽，而我则会变成一团没有人记得的腐肉。”

“可是你没有死。”莫言舟肯定地说。

“没错，这都要归功于这个善良的女孩。当告诉她需要把我吃掉才能继承蜂后的位置时，她吓坏了。”老妇人得意地笑了，“所以我趁机占据了她的身体，我本可以重新变得年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完全成功，而是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寄生虫。”

“那你又为什么要女孩去偷银子呢？”原青萝问道，“你不会真的想要去看大夫吧？把自己的脸从后脑勺上切下来？”

“因为银子上沾染着人的气数，可以用来续命。”莫言舟说道。

“银子续命？什么意思？”原青萝不明白。

“银子是人最常用的物件，也是大部分人最宝贵的物件。人既然觉得它宝贵，便会在上边投入更多的精力，而这种精力便成为了人的气数。气数影响着一个人的寿命和健康。她偷银子并不是为了花，而是为了获取银子上所沾染的气数，从而延长自己的寿命。换言之，她在偷别人的寿命活。”莫言舟解释说。

“偷人寿命？这可真是有点太坏了！”原青萝气愤道，“你女儿不忍吃掉你，你却想吃掉你女儿，而且还到处偷别人的寿命让自己长寿，真是该死！”

老妇人的阴谋被戳穿，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张开黑洞洞的嘴巴骂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这么多？”

话音刚落，那些巴掌大的工蜂们又倾巢而出，朝着莫言舟和原青萝袭来。

“又来？？”原青萝被蛰怕了，连忙捂着脑袋躲在莫言舟身后。

莫言舟脱下外袍罩住了原青萝的头，然后伸出手指，屏气凝神，指尖之上金光闪烁。接着他朝着天空横平竖直地画了几道金线，瞬间形成一张巨大的金网。

工蜂们疯狂地攻击着莫言舟，但是却被强大的金光所吞噬，化成一缕青烟。

不一会儿，工蜂们全部被烧尽。

老妇人震惊地望着莫言舟：“这样的仙术……你莫不是……帝君？”

莫言舟心中一沉，却没有回答。

那老妇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前世帝君也是修罗一样的手段，怎么百年不见竟然变成了活菩萨？”

“你认识我？”莫言舟问道。

“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老妇人说道，“当年你对妖族赶尽杀绝的时候，怕是对一个小小的王蜂妖应该是不感兴趣的吧。”

“赶尽杀绝？关于帝君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莫言舟有些急迫地说道。

“知道什么？你可以靠的近一些，让我来告诉你。”老妇人呵呵地笑着。

“师兄，不要去，小心有诈！”原青萝提醒道。

但莫言舟好像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一步一步地靠近了老妇人的那张脸。

“是你吗？帝君大人？”老妇人咧开嘴笑了。

“你说吧。”莫言舟说道。

忽然，老妇人神情一变；“不，你不是他……你究竟是谁？”

“不是他？什么意思？我是东临帝君的转世，瑶光派弟子莫言舟。”

老妇人哈哈大笑起来，嘴巴长得老大，只露出几颗残留的牙齿。

“原来你们神族竟是如此这般卑鄙不堪，与你们相比，我可不算可恶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也不必听懂了！”说完，老妇人从口中吐出数百只毒蜂蜂针，向着莫言舟刺去。

“师兄！！”原青萝想要去拉住莫言舟，却也赶不及。

“母亲，不要再糊涂了！”飞萤的尖叫一声，挥手将那些毒针扇到地上。

“你个不孝女，你要坏我好事？”老妇人咬牙切齿地威胁道，那张老脸忽然越来越大，蔓延了整个头颅，连飞萤的脸都被覆盖住了。

“不好，她要吃掉自己的女儿！”莫言舟将仙力运至右手，然后一掌推到老妇人的脸上。

金光瞬间将老妇人的脸吞噬，同时传出一股皮肉燃烧的肉香味儿。

“啊啊啊啊啊！”老妇人尖叫着扭曲着，但无论怎么挣扎，却还是消失在那团金光之下。

接下来便是一片安静。

飞萤慢慢地转过身体，脸上满是泪水：“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太孤独了，我不想让母亲离开我，无论以什么方式，我总希望她在我的身边。”

原青萝的心情很复杂，她只是一根野藤萝，没有父母，所以不知道有母亲是什么感觉。但是她却很为这个女孩感到悲伤，她有点明白那种心情，即使要牺牲自己，也想留住一个人的心情。

莫言舟好像又恢复了往常温和的样子，他出言安慰道；“你的母亲被心魔所惑，若一直让她如此，恐会魔化。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命数，不可逆天改命。往后的人生，也是你的命数，你要好好珍惜。”

原青萝看着莫言舟的背影，忽然感觉有点熟悉，在一百年前，好像那个人也说过这样的话，有关于命数和缘分。

一股不安涌上了原青萝的心头。

“我们走吧！”原青萝走过来拉住男人。

“等一等，这个还给你们。”飞萤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袋子，里面都是些银子，那是原青萝的银子。

“哦，好的。”原青萝有点别扭地接过了银子。

“还有一件事……”飞萤有点怯怯地说道，“现在母亲死了，蜂巢也被毁，我已无处可归了。我希望能跟在你们身边，请你们带我走吧。”

“什么？这怎么可能？不可以！”原青萝一口拒绝。

“好的，你跟着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