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即便何安澜没去,晓云自己跑了,又被抓回来,还挨了打。
她想一物换一物,计划不周全,怪谁。
怪晓云没得选,跟的都不是好主子。
可何安澜一点都不想同情晓云,她还不如同情同情自己,原主的锅真难背。
门口的护卫拦住了晓云,“军医正在诊治盛将军,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请姑娘速速离开,不要碍事。”
车宗在里面,所以护卫没有给谁面子,晓云报了李石飞的名号也得赶走。
而石头拦住了何安澜,“姑娘,车大人说了,你不许走,一会他还有事要问你。”
石头辜负了盛将军的信任,已经让她跑了一次,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何安澜看着他们,这一个两个三个,仿佛是上天设的三道关卡。
就算帐篷里的人不管,外面也困难重重。
看样子今天是走不出这兵营了,何安澜也不想硬闯,扭头又进去。
帐篷里,盛晏青被他们脱了衣服,整个人趴在床上,后背中了箭,昏迷不醒。
箭只剩下前面部分跟箭头,箭身断口处齐齐整整,是他自己用剑削断的。
车宗面色不好看,这暗红色的血,一看就知道,箭头上面有毒。
“准备热水。”军医要帮盛晏青把箭头拔出来,正在准备工具。
车宗出去,让石头准备热水跟毛巾。
何安澜只能躲在一旁当摆设,没人理她,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能挡着路。
她等啊等,不知道外面什么时辰了,今日来回折腾,运动量真是够够的。
此时何安澜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可是别人都在忙着救人,盛晏青的命最重要,她也不敢说想吃饭。
桌上的果盘里,又只剩下橘子,何安澜没办法,自己开始安静地剥橘子。
盛晏青的箭头被军医拔出来,他疼醒了,咬着毛巾又疼晕了,伤口血流不止。
何安澜都不敢看,太多血了,她背过身去,听着声音,面壁吃橘子。
心里两个小人又开始掐架。
一个说:“活该了吧,非要管人家死活,又不是你下的手,有什么好良心不安?”
另一个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死不死是他的事,你没救就是你害的!”
何安澜吃一瓣橘子,就默念一句‘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石头进进出出,换了一盆又一盆的水,心里也是着急,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到。
但凡早一秒,盛将军都能少受一点苦。
石头是穷苦人家出身,皮糙肉厚不怕疼,可盛将军跟他们不一样。
盛世王朝有名的少年将军,身份显赫高贵,却在这兵营里陪他们吃糠咽菜。
受伤流血,军医替他拔箭头,盛将军就是疼得晕过去,都忍着一声不吭。
石头第五遍进来的时候,突然瞥见角落里,何安澜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还悠哉悠哉看兵书,吃喝也不耽误。
“姑娘,盛将军是为了你才受的伤,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你也不看看他……”
原来石头还觉得,何安澜挺好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说话又好听。
盛将军喜欢的人,肯定有过人之处。
现在他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盛将军对姑娘多好,石头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但姑娘呢,她怎么能这样。
何安澜刚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听到石头这话,惊得她囫囵吞枣往下咽。
“石头你别瞎说,这可不是我干的,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
“盛将军可是我救命恩人,我感激都来不及,我还杀他?那我还是不是人了?”
杀倒是没杀,但何安澜这会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撇下盛晏青跑了。
石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盛将军受伤,确实是因为她,“姑娘……”
车宗正好撩帘子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快把东西端出去。”
石头应声出去。
车宗看了何安澜一眼,她举双手以示清白,“真不是我下的手!”
可是何安澜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沾了盛晏青的血,都干了,她忘了洗。
车宗知道盛晏青干嘛去了,自然也知道,他受伤跟她有关,也跟她无关。
“姑娘把手洗了吧,回头将军要喝药,你看着办。”车宗说完,就去看盛晏青了。
何安澜把手洗了,琢磨着车宗的话,什么叫她看着办,看什么,看人还是看药。
刚才军医已经把箭头拔了。
他帮盛晏青止了血,上了药,又用纱布跟绷带缠着,绕了一圈又一圈。
车宗扶盛晏青睡下去,他还没醒,而且还在发烧,整个人特别虚弱。
因为伤口在背面,盛晏青只能趴着睡。
军医在一旁写药方,“今晚得让人看着,熬过今晚,烧退了,问题就不大了。”
所以今晚最难熬。
何安澜听到这话,连忙举手,弱弱地说:“我,我可以帮忙煎药。”
她留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还不如帮忙煎药,免得被石头说没良心。
军医看她一眼,又看车宗。
车宗想也没想就说:“不用,药有人煎,姑娘只要看着盛将军就行。”
“有什么事,差人来找我。”
军医写了方子,随车宗出去了。
没一会就有人来送饭菜,何安澜一边吃,一边看着盛晏青。
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脸朝外,面色潮红,眉头紧锁,好像很难受。
等何安澜吃饱的时候,一抬眼又发现,盛晏青因为热,把被子踢了。
发烧得捂着,着凉了更不好。
何安澜放下筷子,走过去帮他盖被子,然后她没事干,只能坐在床沿看着盛晏青。
车宗说的意思,是这么看吧?
盛晏青热得直皱眉,但是也不醒。
何安澜没忍住,又拿手去抚平它,“皱眉难看你知不知道,长皱纹。”
盛晏青哪里听得到她的话,他又无意识地用手掀被子,何安澜按住手。
“别动,再动伤口又出血了。”
偏偏盛晏青像跟她作对似的,手被何安澜按住,他的脚开始踢被子。
“你还来劲了是吧?”她又松了手去压他的脚,“你受伤了,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