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盛晏青,他不觉得心疼。甚至觉得这小姑娘哭得丑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推你了?”
不管在哪里,谋害皇室成员都是重罪。
更何况,在何西朝御花园里,推九公主掉湖里,那是要杀头的。
“大胆小人,你竟敢如此,与本公主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抓起来!”
何安澜说是盛晏青推的,就是他推的。
那些个宫人宫女们,分明都是亲眼看着她掉湖里的,还在岸边急得团团转。
结果一个个睁眼说瞎话。
盛晏青当时的身份,只是三皇叔的小随从,不是盛世王朝的五皇子。
人轻言微,自然无人信他。
盛晏青被关进了何西朝的天牢,又臭又脏,没吃没喝,饿得奄奄一息。
见世面变成了阶下囚,就因为他多看了何安澜一眼,救了她一遭。
也不知道三皇叔后来是怎么解释的。
盛晏青出来已是三天后,饿得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面,都顾不上什么形象。
一边吃,他还一边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何西朝九公主。
回程的途中,盛晏青按耐不住,追问三皇叔,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
若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可谓欺君。
如若不说,一个下人随从,轻易就得罪了九公主,又怎么能只关三天。
三皇叔没解释,只是说:“晏青啊,下棋得学会预判,人生也是。”
“你是盛世的皇子,命何止值千金。”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盛晏青救何安澜一遭,为此付出了代价,他没有后悔,只是没想过再遇到她。
四个月前,何安澜闯进盛晏青的帐篷,躲在他的床底,也是今日这般蜷缩着。
看到她胎记的那一刻,盛晏青就已经预判这场战争的结局,也料到了今天。
所以他才千方百计地留何安澜。
这个何西朝九公主,可是她父皇的心肝宝贝,何止能让战争结束。
就算拿何安澜,不能换她父皇对盛世俯首称臣,换几座城池没问题。
盛晏青唯一没料到的,是何安澜跟他的关系,她跟自己印象里也不一样。
当年他在她面前,只是个小随从,九公主又怎么会记得一个随从呢。
想到这里,盛晏青叹了口气,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躺下睡觉。
两人中间隔着半人的距离。
夜里何安澜觉得热,把被子掀了,也不知道干嘛,睡着睡着直往他怀里钻。
盛晏青都睡着了,感觉到有毛绒绒的东西蹭自己的脸,他才勉强睁了眼。
何安澜半个脑袋都枕在他胸口处了。
眼睛没睁开,但是她的眼珠子动来动去,额头还渗了薄汗,估计是做噩梦了。
盛晏青鬼使神差地没推开何安澜,还侧了侧身,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他的手在后面,轻轻给她拍背……
第二天何安澜醒的时候,盛晏青已经不在帐篷里,她一个人霸占整张席子。
虽然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还是不放心,掀了被子检查一下。
没事,啥也没发生,安全过关。
何安澜坐起来,头发睡得乱糟糟,碎发都落了下来,自己不知道。
她穿了鞋子正想出去。
盛晏青便拿着东西进来了,“醒了,你昨晚睡觉,梦见什么了?”
他手上是两个烤红薯,给她烤的。
何安澜揉了揉脸,用力回想了一下,“不记得梦什么了,怎么了?”
她昨晚好似梦见自己离开了盛晏青,独自一人进了乌漆嘛黑的树林里。
半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只小野狼,追着何安澜不放,一直追一直追。
何安澜应该是在梦里,跑了一晚上。
她都没休息好,如果现在面前有个镜子,应该能看见自己的黑眼圈。
盛晏青把红薯给她,绕到何安澜身后,去给她重新束发,“以为……”
何安澜边给红薯剥皮,边等他的下文,结果等半天,就那两个字,然后没然后了。
“公子,以为什么啊,你倒是说啊。”说话说一半,吊足了她的胃口。
盛晏青三几下就给她束好发,才说:“你半夜差点想对我图谋不轨。”
“所以问问你,做梦梦见什么了?”
何安澜啃了几口红薯,差点被他的话吓得噎着,“你,咳咳,你胡说八道!”
盛晏青看她在咳,就出去给她拿水了。
何安澜咳到他回来,忙喝了几口水,才把咳嗽压了下去,“睡着了不算数。”
她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算数。
盛晏面不改色,“昨晚有人可是枕着我胳膊睡了一夜,起床就不认账了。”
何安澜啃着红薯,看盛晏青盯着自己,她就把脸往右边转过去,不看他。
结果盛晏青也不着急,“今晚换一下位置,有来有往就不跟你计较了。”
何安澜微微皱了皱眉,“怎么有来有往?”
盛晏青不解释,“今晚你就知道了。”
何安澜拿着红薯出去外面吃,免得妨碍别人收帐篷,马上又要赶路。
她吃完早餐,大家便陆续启程。
今天何安澜依旧坐在盛晏青的马上,他的怀里,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盛晏青已经两次给她束发了,手势不熟练,但是也没有扯疼何安澜。
“公子,你是不是经常,给你的王妃梳头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何安澜没有要跟盛晏青回京城,更没有要当他的妾室,问问又不碍事。
盛晏青像是没听到似的,隔了许久,才淡淡道:“什么王妃?”
他府里那位,是耍了小手段进的府,盛晏青与她,都没说过几句话。
空有王妃的虚名,没有夫妻之实,在他心里,算不得什么王妃。
何安澜侧脸瞄他,心想娶了王妃放家里当摆设,这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盛晏青又说:“好好的,问她做什么?”
他可是王爷,是晏王府的一家之主,哪能随便让别人使唤的。
何安澜回过头去,“没事,随口问问,你要是不方便就不说了。”
盲婚哑嫁,又不恩爱,真的是封建制度害死人,两个人都会不幸。
何安澜都以为,气氛会这样僵下去,一直持续到下一个地方落脚为止。
可是隔了有好一会,盛晏青突然开口:“我没给别人梳过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