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澜慌里慌张地,一不小心就跟路人相撞了,对方一声惊呼。
“哎哟,小姑娘你怎么不看路呢?”
何安澜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这道歉不诚心,眼睛甚至没看对方。
现在她的心思都念着一个人,吴岳山究竟藏在哪里,他想干什么。
皇帝爹爹让他来,是护送何安澜回朝。
吴岳山却不以她的安全为重,跑去报自己的仇,真是好大的胆子。
对付别人也就算了,可他要对付的是盛晏青,何安澜不能置之不理。
等回了何西朝,新账旧账一起算。
路人见何安澜长得好看,就想搭个讪。
所以他便好心提醒道:“姑娘,你是去逛灯会吗,那边打起来了,游客都散了。”
打起来了?
何安澜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没看路,一心只顾着找吴岳山。
她根本没注意到,不知道从哪一段路起,自己已经是在人群里逆行。
所以何安澜才会走得那么艰难,“请问是什么地方打起来了?谁跟谁?”
她想过,吴岳山肯定还有帮手拖延时间。
刚才朝自己眨眼的杂耍艺人,估计就是吴岳山的手下,在暗示何安澜。
路人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杂耍艺人跟两位公子打了起来……哎!姑娘……”
何安澜没有听下去了,那两位公子,一定是盛晏青跟吴岳山。
吴岳山那么多人,盛晏青只有车宗。
何安澜也不东张西望了,直接往刚才表演杂耍那个地方冲,“让一下,让一下!”
还没走近,就听到打斗声,游人也并非全都四散了,总有人爱看热闹。
前方都快形成一道人墙,有人随便看看,有人分析局势,“你们猜谁赢?”
还有人看得紧张,“哎呀,看着就疼!”
何安澜看不见,只能跳来跳去,远远的,有七八个人围着盛晏青跟车宗。
那七八个人,果然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负了伤。
盛晏青的剑上带了血,表情却丝毫不慌,姿势潇洒流畅,干净利落。
何安澜还是第一次看他出手,比盛嘉佑帅百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盛晏青没事,何安澜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但是立马又提了起来,吴岳山呢?
那七八个人都是小喽啰,吴岳山并不在。
何安澜夹在围观的人群里,艰难地往前挤,就差挤都最前面了。
车宗干掉最后一个人,七八个人都躺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盛晏青蹲在地上,揪着那个表演大变活人的男人,“她去哪里了?”
“你们把她藏哪里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很气,跟刚才的冷静对不上号。
何安澜挤出人群,抬头就看见吴岳山站在一个屋顶上,“不要!”
他的弓箭已经拉满,对准了盛晏青。
何安澜就算会轻功,估计也阻止不了他,何况她不会,上不去屋顶。
盛晏青听到喊声,不可思议地站起身。
她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会回来。
他看着何安澜朝自己冲过来,越来越近,她的身影在瞳孔里,从小到大。
盛晏青正想张口,何安澜直接扑倒他,然后就有一只箭,咻地扎在她背后。
何安澜当场吐血,就吐在他的肩膀处,盛晏青的瞳孔骤然一缩。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纷纷抬头张望。
站在屋顶的吴岳山,看见何安澜为了救下晏王,竟然自己用自己身体挡箭。
他心里有说不出的烦躁。
如果没有何安澜,刚才那一箭,就能要了晏王的命,好一个九公主!
“吴岳山!”车宗发现了屋顶的吴岳山。
吴岳山立马拉弓再射箭,可惜已经没用,大部分被车宗用剑劈成两半。
还有的打得乱飞,差点扎到围观路人,吓得他们纷纷后退几米。
盛晏青已经起身,抱着何安澜,“你回来干什么,你……”
她已经受伤了,他说不出责备的话。
何安澜眉头紧蹙,嘴角带血,还要忍着疼,“他要杀你……”
吴岳山要杀盛晏青,她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还走,岂不是狼心狗肺。
“救命之恩……这算报了吧……”何安澜说着,没忍住,又吐了一口血。
盛晏青又气又怕,语气里带了些许颤抖,“谁要你报救命之恩,这不算!”
他要的是以身相许,不是一命换一命。
何安澜怎么能擅自做主,拿自己的命抵他的命,盛晏青不要她死。
他快速又小心地把人打横抱起,“哪里有大夫,哪里有大夫……”
车宗在后面掩护着。
吴岳山的弓箭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射得多,自然一下子就没了。
他看着他们离去,生气地把弓往地上一扔,从屋顶另一边跃下去。
热心路人给他们带路,引盛晏青去最近的医馆,可惜人家已经打烊了。
热心路人上去就拍门,“陈大夫,陈大夫快开门啊,有人受伤了!”
可是拍了十几下也没人开,甚至没回应,不知道是不是中秋佳节出去玩了。
何安澜疼得眼睛闭得很紧,说不出话来,额头的汗把刘海都打湿了。
她第一次被箭射中,还是背后,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疼,又有些似曾相识。
两个月以前,盛晏青端了新峰寨,他受了伤回来,是被人放了冷箭,也是背后。
那一夜何安澜做过一个梦。
梦里吴岳山也朝她放了一箭的,当时的噩梦,竟然在今日成真了。
热心路人拍不开门,有些为难地看着盛晏青怀里的人,“陈大夫不在。”
“要不我带你们去另一家,就是有点远,不知道姑娘忍不忍得住。”
“忍……”何安澜疼极了,她的血染了后背大片的衣衫,也染了盛晏青的袖子。
这时候忍不忍得住,也不是她说了算。
盛晏青想也没想,“请带路。”
热心路人带他们去另一家,苍天有眼,医馆也正在打烊,还剩半个门。
盛晏青抱着何安澜,几个人冲进去,“大夫,大夫你救救她!”
医馆里只剩收拾的学徒。
来人气势汹汹,还有那怀里的姑娘,脸色苍白,他连忙把人引到后院。
“你们等一下,我去喊师傅。”学徒把他们带进一间房,就急冲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