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敏拍完夜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房子一室一厅,陈设简单,但收拾的很干净。
她泡了一包方便面,吃完回过劲来,坐在沙发上点一根烟,在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疲惫且不再年轻的脸。
今晚她拍完自己的戏份,女主有一场掉进河里的戏,但女一嫌水脏不愿意,导演说一千谁跳,翟敏利落的大喊她来,换了戏服,没有在意周围的鄙夷的目光,导演喊开始后,她没有任何犹豫跳进河里。
出道十多年,滚过泥地,爬过屋顶,下水道也钻过,吊威亚吊的更是伤痕累累,这些都是小儿科,对于翟敏来说只要能来钱她什么都敢尝试。
与她同时出道的艺人,要么嫁为人妇,要么泯灭于众人,好一点的在有钱的时候投资生意活的有滋有味。
只有席诗婷是最成功的一个,不但成功,而且一步步走到了别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翟敏曾经给她写过一首歌,两人才有了联系,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是席诗婷拉了她一把。
这么多年,席诗婷帮她找了很多资源,她对席诗婷的帮助感恩戴德。
她的好姐妹祝雪莲更是通过她的关系让自己与辉煌签约,本以为自己将脱胎换骨,谁知这是另一个火坑。
席诗婷也劝过她好好考虑一下,但她被即将到来的成功蒙蔽了双眼。
翟敏用了一年时间,打磨了一首歌曲,被几位业内前辈称为佳作。她欢喜的交给辉煌准备录制歌曲,但得到的结果却如当头一棒,辉煌竟然以祝雪莲的名义申请了这首歌的版权。
她后悔莫名,为了省一千块钱竟然被人鸠占鹊巢。
她一纸诉状将辉煌告上法庭,但开庭的时候,本来站在她这一边的业内前辈和经纪人居然反咬一口,翟敏当庭败诉。祝雪莲更是在媒体面前百般嘲讽。
没有冻死在30年前的那场雨夜,挺过了娱乐圈的尔虞我诈,在如同蚂蝗般吸血的父母和亲兄弟百般折磨下也满血复活,但却倒在了最信任的好姐妹手里。
这一次她万劫不复,心灰意冷,要不是齐妈妈一个电话她也许会在那个晚上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啊,她有背负的责任,她的命并不单单属于自己,第二天她咬牙爬起来,化妆,换衣服开始拼命。
被公司雪藏又如何,没有经纪人又如何,她穿梭于各个剧组,争取任何有可能的角色。她与18线女演员争角,在群演碗里抢食吃,她成了影视城最大的笑话。
别人笑话她,挖苦她,编排她的坏话,她全然不顾,只一心的捞钱。为了一个小角色,她不惜和群头磨一天,把人惹烦了,什么难听说什么,但她依然带着谦卑的笑,只为了能有戏演。所以圈里人都叫她“翟无赖”,叫了就叫了,又不影响自己挣钱。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曾问过自己,活的这样没脸没皮,值得吗?她有一段时间也想,干脆自暴自弃算了,趁着还有些姿色,委身某个导演或制片人,但事到临头她又会全身发抖的放弃。
一直蹉跎到人老珠黄,有资源的看不上她,没资源的她看不上。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翟敏如同一只头铁的平头哥一样,在娱乐圈横冲直撞。
她咬牙拿出自己准备养老的30万,向墨染老师邀歌,但石沉大海,她在视频网站未经允许翻唱《天堂一定很美》,只是想引起墨染的注意。幸好有席诗婷求情,要不然自己要面临重额罚款。
在翟敏麻木的认为,自己这一生就是个笑话的时候,她接到凯盛新戏的试镜电话。她很平静,这只是个机会,机会总是在和自己捉迷藏。第二天她依然去影视城,只是记住了一个时间,周六上午10点。
她换乘地铁,没人认识她,谁也想不到在地铁上,这个打扮精致的女人曾经也红极一时。
翟敏是影视城的名人,有她的地方就有话题,蹲在墙角的群演们不是在交流演技,而是说着翟敏的丰功伟绩,这样就能成为话题的中心,以满足自己变态的被关注欲望。
翟敏在这里轻车熟路,走过两个街口,在一个酒馆门口向里望了望。一个络腮胡看见她,立马让人挡住他,可惜翟敏就直溜溜的看着他,络腮胡看着躲不过去,就一步三摇的从酒馆里出来。
“鹞哥,你躲我干什么,该你的你也没少挣。”
“姑奶奶,你是我祖宗,你是想砸我的饭碗啊!”
“鹞哥,不是我不知好歹,是那人长的也太磕碜了点,那大板牙都能戳死人,我实在是伺候不了。”
“我说翟姐,你也不是才入行的嫩雏,哪怕让你伺候黑无常你也得忍着,那可是女三,多少人打破了头,我也就看你一个女人不容易,才厚着脸皮牵线搭桥,你可好,把人晾那自己跑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拉下脸去求人。”
“鹞哥,实在是对不住,我就是跟自个儿较劲。”
“翟姐,你都30了,你在这行还能吃几口安生饭。那每年入行的女演员如过江之卿,哪一个不比你漂亮,为了一个角色,什么事不做。只要出名了,谁记得你当初是人是鬼。”
这时鹞哥手机来信息了,他取出手机一看,就对翟敏说道:“女二的裸替,3000干不干,快点决定。”
翟敏一咬牙:“干!”
到了剧组,副导演看看翟敏,身材不错,就说了戏。女二被强迫脱衣服,主要裸露背部和大腿。副导演又问她能露前面吗,可以加钱,翟敏不愿意,副导演只好作罢。
女二褚娇娇已经拍完自己自己的镜头,坐在太阳伞下喝冷饮,助理在给他摇扇子。她看看紧紧裹着衣服的替身女演员,觉得有些眼熟,助理在耳边说了一嘴,她点了点头,继续喝冷饮。
灯光道具都齐了,翟敏一看不是房子里,而是敞开式的布景,就说能不能在房子里拍,虽然胸前贴了一块硅胶,又有肉色内裤,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她还是觉得和一丝不挂供人参观没什么两样。
副导演不耐烦了:“重新布景得浪费多少时间,你到底演不演,不演换人。”
褚娇娇也觉得导演有些过分了,即使不换布景,也应该清一下场,但她深知自己根基单薄,人微言轻,还是闭嘴的好。
翟敏一看已经到这份上了,那就演吧,镜头不多,眼一闭就过去了。
现场工作人员一听有露背的戏,乌拉拉堵了里三层,外三层,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不停的指指点点。
翟敏低着头,紧紧拉着外面裹得衣服,上了一张床,脸朝里,导演喊开始时,她迅速的除去外衣,成跪坐姿势,让镜头尽可能的拍到她的背和腿。
不得不说翟敏虽说长的一般,但身材保养的相当不错,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声,7月的酷夏,翟敏却冷的发抖。
导演喊停,翟敏迅速把衣服裹上,以为过了,导演骂了起来:“你们能不能他娘的小点声,没见过光屁股女人吗?刚才演强盗头子的那人,就是你,等下从小腿往上摸,表情越越好。”副导指着一个猥琐的群演指点到。
全场一片哗然,大家都眼红的看着那个小矬子。
“导演真摸啊!”小矬子不敢置信的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快点。”
翟敏立即反对:“导演,来之前可没说要上手摸。”
副导演说:“临时加的,这样,再给你加1000。”
翟敏狠狠的咬了一下牙:“导演,5000,5000我就拍。”
所有人都露出鄙夷的目光,连屠娇娇都皱起眉头。
导演同意,喊开始,翟敏再次除去外衣,小矬子嘿嘿笑着把黑色的手放在她的小腿上,翟敏感觉有蚂蚁爬,又像是一条蛇游过。她咬的牙齿吱吱响,凭借强大到变态的自制力没让自己本能的躲开。
手已经过了膝盖,导演没喊停,翟敏已经到崩溃的边缘,她抖得已经控制不住了,小矬子的手继续向上,现场鸦雀无声,褚娇娇有些发冷。
导演还没喊停,连演强盗头子的群演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头上开始冒汗,翟敏在对方的手快摸上大腿根的时候,终于受不了,尖叫一声,迅速把外套裹在身上。
副导演不耐烦的大喊:“怎么回事,我还没喊停。”
屠娇娇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对副导演说:“迟导,这就可以了,再拍尺度太大了,怕是过不了审。”
副导演想想也是,只好意犹未尽的说:“行吧,这条过。”围观的人群遗憾的散去,开着那个群演矬子的玩笑,问他什么感觉。
有工作人员拿来翟敏的衣服,可她抖得如同风中的旗杆,根本套不上衣服,越着急越穿不上,屠娇娇过去帮她穿,她只是向屠娇娇点头,牙齿抖得话都说不清楚。
结完5000演出费,翟敏不顾旁人的目光小跑起来,越跑越快,不时向后看,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
她看见一辆出租车,如同看见救命稻草,迅速打开车门,告诉司机地址,坐在车里她还是抱着胳膊觉得冷。
到了出租屋,她在门口小店买了一瓶3两的白酒,到房子后踢掉鞋,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下去,捂着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