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夏在晚上醒过来,在看到沈墨的那一眼就抱着沈墨嚎啕大哭,求沈墨别离开她,她说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惹他生气了,求沈墨原谅她,就原谅这最后一次。
沈墨看着梨花带雨的安初夏,看看她受伤的左胳膊,无奈的点点头,安初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哭的难以自持,紧紧的抱着沈墨,怕一松手沈墨就不翼而飞。
安初夏即使睡着了,依旧紧紧抓着沈墨的手。
沈墨静静看着眼前的安初夏,好像那个恶毒的满嘴诅咒的安初夏,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梦醒了曾经的安初夏又回来了。
安初夏是真的回来了,她在第二天睁眼看到沈墨就笑,说梦到沈墨不要她了,就满世界的找,沈墨摸摸她的头发,心里发酸的说:“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
安初夏笑得一脸纯真。
安初夏又提到这次考试,懊恼说都怪自己不争气,特别对不起大家,她都没脸见赛老师。
沈墨有些意外,他怕刺激到安初夏,没敢聊高考的话题,没想到安初夏自己提起来,沈墨也就顺势聊下去。
“没关系,没考好就没考好,大不了复读一年,当我的学妹。”
安初夏撅着嘴说:“我不,虽然成绩不理想,即使走专科我也要去离你最近的地方,我不想在后面追你,我想和在一起手牵手。”
沈墨心底一片柔软,轻轻的把安初夏搂在怀里。这才是沈墨认识的安初夏,没有抱怨和小心眼,没有嫉妒与猜忌,善良,温柔,蕙质兰心。
安初夏让沈墨一再保证不要把自己住院的事告诉别人,沈墨想起顾一诺,她应该不会乱说,只能答应安初夏。
这次安初夏自杀未遂,好像脱胎换骨,和健康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起以前更主动,更活泼。
安初夏跟沈墨有说有笑,举着自己的左胳膊对沈墨俏皮的说:“这下我也有了这个疤,这就是我们两心相悦的见证,下辈子两人相认的记号!”
沈墨笑着说:“真幼稚。”
安初夏和朱明玉聊着弟弟,和杨俊逸聊着这次考试没考好,对不起爸爸,两人的反应看的沈墨心生疑惑,回应的笑意达不到心底,杨俊逸和女儿说话竟然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
沈墨心想估计是因为女儿自杀心生愧疚的关系,可当沈墨去吸烟,在吸烟室正在吸烟的杨俊逸看见沈墨立即把烟掐灭,一声不吭的离去。
沈墨安慰自己大概是因为这次的事,杨俊逸对沈墨心生不满的缘故,也就没有在意。
可当朱明玉也躲着沈墨的时候,他觉得这里面应该瞒着什么。
沈墨在一天早晨将来医院的杨俊逸夫妇堵在花园,沈墨冷峻的说:“谈谈!”但杨俊逸有些逃避,眼神躲闪的说,他有急事,没时间。
沈墨眼神冷厉的问道:“你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杨俊逸瞬间破防,蹲在地上捂脸痛哭,朱明玉也在一边抹眼泪,沈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杨俊逸鼓足勇气认命的说道:“夏夏和她妈妈得了同样的病。”
沈墨已经听不清他后面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夏夏得病了,和她妈妈同样的病。
怪不得会如同变了一个人,怪不得有自杀倾向,怪不得吃的药里有镇静的成分,怪不得每天都有心理医生给她做治疗,一切都通了。
沈墨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沈墨有私信进来,沈墨打开一看,是葛俊豪发来的:
小墨,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做一个自私的长辈,我想劝你,离开安初夏,趁你们还能回头。像她这样因为拌嘴就自杀,这种极端的性格绝非良配,这次你原谅她,那下次呢?她会用同样的方法来拿捏你,小墨这样的情感最消耗人的激情。希望你好好想想。
沈墨回道:好的!
沈墨依然在花园坐着。
回到病房的杨俊逸和朱明玉如释负重的同时,看着一脸笑意的安初夏又心如刀割。
大夫要检查,两人出来在病房外面坐着,心急如焚的等着沈墨的答案,也是最后的宣判。
沈墨回来一脸平静的坐到杨俊逸身边,笃定的说:“你们放心,我不会离开夏夏的”
杨俊逸和朱明玉笑起来,没看错沈墨,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一方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愧,另一方面对安初夏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沈墨继续说道:“既然得了这个病,我们就积极的面对,这不是夏夏的错,也不是某一个人的错,只能说造化弄人,抱怨没有用,配合医生积极的治疗,我们一起努力吧!”
杨俊逸和朱明玉哭着点头。
沈墨又问起安初夏割腕的细节,原来安初夏一直不说话,急坏了杨俊逸,等安初夏睡着,又去找大夫,等回到病房,安初夏不见了。
杨俊逸到处找,打电话问在家看孩子的朱明玉,说没见,又打电话给保姆李秀花,对方也说没见。
杨俊逸正准备报警的时候,李秀花打来电话说安初夏回房子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家里。
杨俊逸吓了一身汗,赶紧打车到盛泽小区,还没到又接到李秀花的电话,李秀花大喊着安初夏在房间里烧东西,杨俊逸说她马上到了,然后打了119。
等杨俊逸气喘吁吁的跑到房子,满屋子的烟,李秀花已经急的在用工具撬门。
杨俊逸惊恐的喊着“夏夏”,里面没反应,他使劲踹门,终于踹开了,安初夏房间里乌烟瘴气,地上还有没烧完的灰烬。
杨俊逸一边咳嗽一边冲到床边,吓得魂飞魄散,安初夏竟然割腕了,床单上全是血。
幸好消防员来的及时,简单的包扎送到医院,总算没酿成大错。
沈墨回到病房,安初夏笑着问:“你大清早跑哪去了?”
沈墨摸摸她的头发,宠溺的说:“到下面花园坐坐。”
“是不是有些烦了,我也烦,每天做心理辅导,我现在感觉很好,就让我出院吧,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
“乖,出不出院医生说了算,咱们一次性把身体养好,等录取通知书下来,还要体检,这一关可做不了假。”
安初夏虽然不开心,但还是无奈的点点头,和沈墨聊起大学选专业的事情。
安初夏一直配合治疗,情绪也很稳定,大夫的意思因为没有表现出任何症状,不好对症下药,只能提前把药备好,家里也多注意不要让病人受刺激,问题不大可以出院在家中静养。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安初夏回到阔别半个月的家。
安初夏有些忐忑的对削苹果的沈墨说:“有件事我说了,你别生气。”
沈墨奇怪的看了小心翼翼的安初夏一眼,说道:“没关系,我不生气,你说。”
安初夏纠结的绞着手指,惶恐不安的说道:“我把日记烧了。”
沈墨把苹果给安初夏,忽然想起什么,苹果掉在了地上。
沈墨看着眼前烧成灰,只余下边角还能辨认的日记本,愣了神。
他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想笑,365个日夜,整整花了沈墨一年时间才修复的带血的日记,竟然就这么被烧了。
沈墨觉得自己很可笑,像个小丑,每晚熬到很晚,才在万千碎片中找到最正确的那一角,他把自己的情,自己的感恩,自己的记忆,自己的付出全部粘进这本带血的日记里。
还记得还给安初夏时,她是多么的激动,抱着沈墨又蹦又跳,并且信誓旦旦的说要保存一辈子。
转眼它就变成了灰。
沈墨有些无所适从,他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是愤怒,还是谩骂,或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安初夏看着沈墨眼神呆滞的看着盒子的灰烬,眼睛慢慢蒙上雾气,呜咽说道:“小墨,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不理我,从今天开始我继续写日记,再送给你好不好,你别吓我。”
沈墨抬头看看哭的哽咽难言的安初夏,沙哑的说道:“没事,你是病人,烧了就烧了,也别再写日记了,对身体不好。”
安初夏扑进沈墨怀里,哭着求沈墨原谅,沈墨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捧灰烬,就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死亡后余留的骨灰。
沈墨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他的心也跟着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