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梨再醒来时,就对上四张放大的脸,她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又觉得脖颈处有些刺痛,团子呜咽一声,当即就咳了起来,“呜…咳咳咳…”
“别着急别着急,小梨梨不哭啊,大师姐在这儿呢。”沈清秋心疼的把团子抱在怀里,又轻轻抚着她凌乱的发丝。
将容与递来的丹药喂给团子,沈清秋眼底含着泪水,俯身跟团子额头抵着额头。
[小宿主…]
红衣团子也有些愧疚,他飘在锦梨身边,胖嘟嘟的手指落在团子的脸上。
[系统突然进入睡眠状态,对不起…]
红衣团子还未搞清楚那个男子的身份,却也清楚,那是自己都招惹不起的人物。
那个少年,能轻易的干扰他的行动,并能短暂屏蔽外界对锦梨身上法器的感应。
也因此,在识海中看着小宿主被掐的昏过去时,系统急得几乎要疯掉。
可系统还是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我没事。”团子奶声奶气的安抚了系统,又吞咽了下口水,确认自己还活着,她吸吸鼻子。
“大师姐,那个没有自己脸的坏人,是谁哇?”
为什么要用师尊的脸来杀她啊。
“……”
沈清秋抿了一下嘴唇,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
“小梨梨…”
“就是个大坏蛋罢了,是四师兄的错。”
彼时顾星泽昏昏欲睡,察觉到有人来抱团子,他警惕的睁开眼眸,对上师尊的眼神后,他又自然的松开手,任由自己的师尊抱走团子。
却在感受到那人身上的魔气后,瞌睡虫都跑了个精光,他慌忙起身,却再不见那人踪影。
顾星泽使玉牌联系了自己的师尊师姐他们,这之后,他摸出团子赠予自己的铃铛,若是没猜错,此乃祥瑞之物。
顾星泽只求着,逢凶化吉。
他赶到海域时,只觉得平时平静的海域,此刻波涛汹涌,顾星泽不管不顾,冲破结界,于是,他见着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自己的小师妹被那银发少年拎着,少年的手指,落在小师妹脖颈处,那软萌的小奶包,那一刻却是气息奄奄。
顾星泽气红了眼,他祭出那铃铛,叮叮当当一阵响,两人一番交手之后,他还是敌不过那银发少年。
那银发少年将锦梨丢到一旁,又抬脚,朝顾星泽走来,他俯下身,冰凉的手指捏着顾星泽的下巴,又轻轻啧了一声。
“是你啊。”
少年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消失在原地。
江临渊击碎结界赶来,海域也恢复往日的平静,此刻他们,不知处在哪个不知名的岛屿之上,四周鲜花遍野。
江临渊抱起了幼徒,为她渡了灵力,又丢给四徒一枚丹药,“你且带着梨梨回天衍宗,余下的事,便交给师尊。”
顾星泽并不知道那银发少年是何人,可他那句含着笑意的话,久久回荡在自己的脑海里,他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梨梨方才说,没有自己的脸?”
容与又一次发现了华点。
“嗯,他的脸跟师尊一模一样,但咱们师尊又不喜欢红色。”
锦梨想起之前的事情,瑟瑟发抖,她搂紧了大师姐的脖颈,回想起濒临死亡之时,她看到了一阵白色光芒,还有阿姐。
锦梨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呢?
她从前待在九重天,是神女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什么好的物件,都紧着她来。
即使神女离开,锦梨也还是锦鲤族最受宠的小辈,也是圣女的接班人。
被人掐着脖子,这还是头一遭。
锦梨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多的,却是疑惑,那个没有脸的坏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原书之中并没有这样的人啊?
自己的师尊难道…
“师尊曾有什么孪生兄弟吗?”锦梨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未曾。”沈清秋摇摇头,又拍着团子的后背,“莫要想这些了,此事就交给我们吧,小梨梨,师姐抱着你,师姐不睡。”
沈清秋唯恐团子留下什么阴影,顾星泽也十分愧疚与心疼,团子脖颈处的淤痕提醒着他,他究竟犯下了什么样的错。
“那人身上,似有魔气。”
锦梨熟睡之后,容与三人聚在一起,顾星泽老实交代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我瞧着,也不像易容术。”顾星泽已是元婴期,且他的天赋又不止元婴期,自然看得出是否使了易容术。
楚珩拧眉,“按理说,那时我就在你隔壁,嗜魔剑感应到了魔气,便会有所反应,可那时,嗜魔剑十分平静。”
“这修真界…恐怕…”容与的话未说尽,师兄弟三人,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余下的意思。
海域之上,江临渊眯着眼眸,他从前来此,便是拼尽全力,也只能劈开一个小裂缝,如今…
“何人在此?”江临渊站在桃花树底下,眼神落在池塘旁一处杂草上。
“…嗯。”
一身青绿色衣袍,金色竖瞳,蓝色长发随风飘动,少年抿了抿嘴,又轻轻阖上眼眸,再抬眸,瞳孔与常人并没什么不同。
“你来我的地盘…”少年声线慵懒非常,下一瞬,他出现在江临渊面前。
看着江临渊这近在咫尺的面孔,少年微微蹙眉,“这岛,与你们修真界并无干系,想来,你已至大乘?”
“是。”
那就难怪了。
今朝摸出一张渔网,丢进池塘之中,他席地而坐,不甚在意一旁的江临渊。
“此岛,只你一…兽?”
今朝耳朵又重新冒出来,“嗯。”
他闷闷不乐,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你还是快些离开吧。”今朝十分好心的劝道,额前印记隐隐发烫,少年猛地起身,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江临渊望着他消失的地方,抿紧了唇,这个岛上,似乎有许多秘密。
“你受伤了?”今朝拧眉,凑到银发少年面前,后者扯着唇,应了一声。
“无碍。”
“你居然试图冲破禁制?不对不对…”今朝摇摇头,往后退了一大步。
银发少年却没说话,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大滩黑色的血。
“我就是跟小幽出去觅个食,你怎么了呀?你不会死吧?”火凤扑腾着翅膀,化作人形之后,凑在少年身旁嗅个不停。
“滚。”
“好…不对,你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啊?”火凤后知后觉,他挠了挠头,看着手中的头发,陷入了沉思。
“啊啊啊啊我的漂亮羽毛。”
“…你很吵。”少年的声音十分虚弱,露出来的半张脸也变得苍白。
“我闭嘴。”火凤捂着嘴,眼眸中满是担忧。
火凤用眼神询问今朝,后者只偏过头,抿了抿嘴,大步离开。
待听到了扑腾翅膀的声音,少年缓缓睁开眼眸,他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大滩黑色的血。
“…真是狠心啊。”
若不是有禁制,那个牙尖嘴利的,脆弱的幼崽…
少年望着自己的手指,又轻轻攥紧,本该轻轻一用力,那幼崽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从前禁制未阻碍他的行动,却不想这一次却干扰了他。
少年拖着疲累虚弱的身子,一步步,慢慢走进里间,躺在床榻之上的女子仍紧紧阖着眼眸,她就像清冷孤傲的月亮。
“怎么对我就如此狠心呢?嗯?”
“放他们进来?不肯让这个世界为你陪葬吗?”
“你阻止不了我的。”
少年声音带着点儿温柔宠溺,他冰凉的手指轻轻落在女子的脸上。
目光触及她额前的印记,少年歪头,冰凉的手指落在她额头上。
“我不许。”
不许有人找得到她,不许有任何人,来跟他抢她。
可他,难以冲破禁制。
但这也没什么关系,总之时光漫长,而他,多的是对她的耐心。
锦梨又梦到了自己的阿姐,这一回,那绝美的女子捧着脸,站在司命身旁,懒洋洋的吐槽司命所写的话本子。
一袭黑衣的司命瞥她一眼,又摇摇头,“你当我这个司命那么好做?”
“那自然不会好做,前些天战神从凡间回来,险些把你这府邸拆个一干二净,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偏要让他受那苦?”
第一世,渔村的苦命少年,好容易跟青梅两情相悦,却不想,司命直接将绿帽子扣在他脑袋上,结局还是青梅与那情夫双双把命亡,徒留战神一个人抚养那个孩子。
把绿帽子戴了一辈子,还无怨无悔。
第二世嘛,就更离谱了,新科状元回乡,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子,被丞相之子抢回家中,他去申冤,却不想,被丞相一折子,贬到某个不知名的乡镇。
嗯,他才是丞相亲子,且最后还死在了自己养母的手里,虾仁猪心。
后来的每一世,司命都把人写的格外凄惨,十世之中,战神只最后一世有了个亲儿子,还被自己害死。
“挺离谱的,但是你写的话,一切又是那么的合理。”
“哼,待你下凡历劫,我必然要让你也戴七八个绿帽子。”司命扬着唇,拿起话本子,敲敲身旁女子的头。
这之后,梦境归于黑暗。
紧接着,就是那红衣女子被绑在柱子上,她的面前,白衣男子满身鲜血,万箭穿心,他那嘴角,却带着温柔宠溺的笑。
锦梨看不清男子的面容,却觉得阿姐很难过,团子身子一抽,当即醒了过来。
锦梨:看清了又好像完全没有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