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牧羨之感觉到整个天地都在震颤，洞口越来越近，但洞坍塌的速度也在加快。

终于，他在洞口坍塌的前一瞬跳了出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哎哟……”牧羨之揉揉自己的胸膛，摔得贼疼。

看着自己身上，一堆伤痕。

一定要让那小子出次大血，不然都对不起我这么好地对他，牧羨之在心里想着。

牧羨之仔细看周围，发现并不是山洞在坍塌，而是整个仙灵岛都在颤动。

四周的桃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尽数枯萎凋零。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飞快地朝家里跑去。

等他到的时候，只看见白发苍苍的岛神虚弱地躺在周子衿的腿上。

“你回来了啊……”岛神现在说话都是虚的，“你成功了，恭喜你……”

“你干了什么蠢事！”周子衿一巴掌打在牧羨之脸上。

牧羨之看着这一幕，人已经懵了，手里的东西掉了下来。

“你取走了他的精元！”周子衿不可置信地看着牧羨之，“你杀了他你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你精元在哪里！”周子衿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死，明天死的就是你啊。”

岛神还是在笑着，只是太过虚弱，脸上的笑也很勉强。

“聚魂鼎乃一命换一命之物，可能你不清楚吧……”

“当你成功聚集一个人的魂魄之时，聚魂鼎就会反噬喂养人，你就会受到万箭穿心之痛，最后化为一摊脓血……”

“明天，你就把我的精元放入聚魂鼎之中，那聚魂鼎吸收到足够的魂，你就不会遭到反噬了。”

“那个麒麟肉你留着，补补身体，他也是为你而生，也要为你而终……”

说完，岛神咳了一大口血，周子衿雪白的下摆被染红了。

“我本是岛上一株桃花，幸得女娲娘娘眷顾，得以修道成仙，奉女娲娘娘的旨意，镇守仙灵岛。在几千个寂寞的夜里，我也想很多人来陪，直到你的来临，才打破了这份寂寞……”

“你不要再说了……”周子衿明显感觉到岛神的灵力正在流失。

岛神的脚已经变得透明了，这就是神识正在消散的标志。

岛神正在死亡……

“我不死，你是不能走出这个岛的。”岛神还在笑着，只是这个笑更多的是苦涩，“你娘下了禁令，只要我的神识还在，你永远离不开。”

“你应该走出去，你应该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我也能感觉到，我也应该走了，活了这么久，是时候去找我以前的同伴们了……”

岛神抬手，擦了擦周子衿的眼泪。

“别哭了，小傻瓜，港口我给你们准备了船，岛在我死后肯定是要沉了，你们要尽快了……”

“小子，照顾好他，不然我在下面都不会放过你的……”这句话是说给牧羨之听的。

“好了，别哭了，咱们小矜还是笑着最好看。”

岛神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周子衿抱着岛神的遗体慢慢走着，牧羨之在后面跟着。

到达港口，岛神也慢慢消失了，最终化为一块桃花样式的挂坠。

“岛神……”

“闭嘴，你不配说这话。”

周子衿脸色冷漠，像是没有了七情六欲。

牧羨之乖乖闭嘴了，他知道现在周子衿心情不好，而且对于岛神的死，自己也是直接凶手。

“他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一切……”

周子衿看着这一地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行李，不由地又回想起岛神的笑容来。

以后都不会有了……

“搬上去，走。”周子衿对牧羨之没有什么好语气。

大海上漂流着，不一会便不见了仙灵岛。

牧羨之发现，原来的迷雾与巨浪已经不见，现在是和风细雨和清波碧浪。

“岛神他没说谎……”周子衿陷入一片迷茫之中，“我原来尝试过溜出岛去，可风浪太大了，我差点没有被淹死。”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可我心里还是有一道坎，我可能现在无法越过这道墙，说话会有一点冲，对不起。”

周子衿也知道，如果不是岛神的哄骗，牧羨之又怎么可能会找到他的精元。

“我有错，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说什么，岛神因我而死，我一定要遵从他的遗言。”牧羨之看着周子衿，也留下一行清泪，“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你就跟着我混吧。”

“好。”周子衿反正也是刚刚入世的状态，就像是一个初生儿，什么都不懂，跟着一个人总是好的。

“对了，我没有钱，到时候我们俩可能要过上清苦的生活了……”出生到现在，二十年了，牧羨之跟着老头基本上都是紧巴巴过日子的，更别说有啥存款。

“钱是什么？”周子衿一脸不解地看着牧羨之，一脸求知的表情。

不过也是，周子衿从小就被软禁在那个岛上，根本没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岛上又有他所需要的一切，根本不会用钱这种东西。

“钱啊，是个好东西，又是个坏东西。”牧羨之思考了一会儿，“有人为了钱，可以把亲妈卖进青楼，为了钱不择手段。”

“但外面的世界，生活是离不开钱的，你要买一切生活要用的必需品，都是要用钱的。”

“那钱到底是什么。”周子衿听不懂这些虚的。

“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金子。”牧羨之直接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说出来了。

“哦，这些我倒有，来吧，我给你看看。”周子衿想起那种金灿灿的东西，岛神给他准备了一些，“应该也不是很多。”

牧羨之跟着周子衿来到船舱内，只看周子衿打开了一个大箱子，里面的一阵金光差点闪瞎了牧羨之的眼睛。

“这就是你说的不太多？”牧羨之咋舌，这才是真正的黄金万两啊，好像也不只万两……

“这就是钱啊，岛神那老不死的那里还多着呢……”周子衿的笑容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消失了，又陷入了悲伤。

牧羨之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摸了摸周子衿的头，安慰着他。

少年的头发软绵绵的，就像是天上的云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抓两把。

“不过你这样带着安全吗？”

外面的世界可不像仙灵岛，带着这么多金子，对他们两个来说可不是啥好事。

“我会法术啊，我装进我的袖子里就可以了。”岛神教过周子衿一个法术，是可以把很多东西装进自己袖子里空间的。

“好吧，还是你们神仙会玩。”牧羨之服气了。

咕噜……

周子衿的肚子突然怒吼一声，直接把牧羨之整笑了。

“还笑！快给我去做饭！”周子衿说完，直接跑出去了。

“小孩子……”牧羨之也没说什么，把麒麟肉拿了出来，准备做个红烧肉。

周子衿吹着海风，眼泪随风而去。

他想起来，自己母亲还在的时候，说过，长大是伴随着剧痛的。

以前他不理解这句话，但今天他理解了。

长大了，自由了，可是所有的亲人也都不在了。

这就是成长的剧痛吗……

岛神，你叫我要坚强，要笑。

可是，我真的笑不出来啊……

眼泪随风而去，飞向星空，伴随着所爱的人成为银河上那盏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