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像是荒废了很久，山顶上的道馆早已落灰。

“你别介意，咳咳咳……”牧羨之打开门，也被里面的灰呛了一口，“你别介意，我收拾一下你再进来吧……”

自从自己去了仙灵岛，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打理。

本来以为自己了却夙愿以后，便会在这里过上与世无争的生活，但天不遂人愿，自己又要离开这片净土了。

这里是老头唯一给他留下的念想，承载了太多太多他和老头的回忆。

可是他必须去那个啥混沌之地，必须要去救下老头的灵魂，老头是为保护自己而死，保护世人而死，他必须让老头解脱。

人这一生，最初的愿望是投生一个好人家，最后的愿望不过能找个好地方葬掉，能魂归故里。

可是，老头做了这么多，最后却落得一个肉身变成飞灰，魂魄被羁留在六界之外。

牧羨之扫到大殿，所谓的大殿，也只是供奉着三清祖的一个茅草房，比周围都大些，这也算是老头和自己最大的能力了。

大殿的角落里，是牧羨之为老头立的衣冠冢，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无人问津。

“你说啊老头子，你连名字也不告诉我，道号也不告诉我，只让我叫你师父。你看，现世报来了吧，给你立个衣冠冢，名字都没有。”

牧羨之带着一点责备的语气，眼圈却早就已经红了。

花了好久，终于收拾完了，牧羨之才把周子衿请了进来。

“怠慢了你，抱歉……”牧羨之抬手作揖，以表歉意。

“装啥……”周子衿毫不留情地拆穿牧羨之的伪装，“装得一点都不像……”

“你！”牧羨之被法术堵住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子衿满意地走进了门，笑着去拜了拜三清祖像。

噼啪噼啪！

外面一阵喧闹声传来，周子衿哪见过这些，立刻跑到门口。

只见外面一片大红，染红了山野的路。

“谁家结婚走这路啊……”牧羨之实在是被吵得烦，也出来看了一眼

这阵势，应该是哪个富商大贾或者是高管权贵家有喜事吧，寻常老百姓也干不出来这样的浪费事。

突然，这个送亲的队伍就在道观门口停了下来。

牧羨之迷惑了，这观里除了自己和周子衿，就只剩下三清祖了，难道这人是来娶三清祖的？

“小生孟松，特意来感谢公子与老师父的救命之恩。”大红的轿子上下来一个玉面小生，向着牧羨之鞠了个躬。

牧羨之认出来了，就是那天和狐妖大战所救下来的那个小侯爷。

“无事，家师不爱这些身外之物。”虽然这么说着，牧羨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些白花花金灿灿的东西。

“家师的事我很抱歉……”孟松一副很痛惜的表情，“这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帮助公子将道观发扬光大。”

“家师知道小侯爷之所为，在天之灵定会得到告慰，那本逆徒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师能否赏脸，三天后来寒舍？小生略备薄酒，来感恩大师。”

孟松再一次鞠躬，“前几次小生来到贵府，都无人在府中，这一次叨扰竟没想到可以见到大师您……”

“那恭敬不如从命，以后也别大师大师地叫我，我担待不起，叫我牧羨之就好了。”牧羨之也不好拒绝。

周子衿在庭院大树后面看着这俩人你来我往的，不禁咯咯笑起来。

没想到这一笑，便被眼尖的孟松发现了。

“这位是？”孟松笑着，看着周子衿问牧羨之。

“我是……”周子衿还没说完

，就被捂住了嘴巴。

“他是我的小师弟，叫他周临渊就好。”牧羨之脸上的笑意不减。

“临渊，可是个好名字。”孟松眼睛都笑成了月弯，那张脸也越发好

看起来，“那到时候就请羡之带着临渊小道长光临寒舍了。”

“定会赴约。”

牧羨之看着孟松，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小侯爷，听我一句劝，少和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待在一起，小心害人害己。”

孟松顿了一下，也笑着说道：“谢谢道长的提醒了，以后小生一定注意。各位，将东西给道长全部搬入大殿放好，咱们就回去吧，等待羡之道长三天后的大驾光临。”

下人们得到命令，立刻开始疯狂工作起来，似乎是晚一秒，自己的命就没了。

最快的速度下，东西都搬了好久，最后一件搬进来，牧羨之已经泡好了茶。

“大家辛苦了，来喝杯茶吧。”牧羨之和周子衿帮着分茶。

花了一个时辰还多，终于把人送走了，道观又陷入了清净之中。

“累死我了。”牧羨之和周子衿瘫倒在大殿的蒲团上，毫无察觉自己对三清祖的冒犯。

“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牧羨之颇具玩味地看着周子衿。

“两面三刀。”周子衿也毫不客气，直接点出了自己的观点。

“和我一样。”牧羨之大笑。

没想到自己和周子衿看人的眼光倒是没啥不同。

“那我们三天以后还去吗？”周子衿疑惑地看着牧羨之。

“为啥不去？有冤大头请吃饭都不去，你傻啊？”牧羨之被周子衿这个问题给逗笑了。

“好，我到时候叫上饕餮那小子把他吃穷！”周子衿一脸正经。

“好了好了，咱们就是去探探情报，您还是把您那神通收了吧。”牧羨之头疼。

孟松不怀好意，可不能让他知道周子衿的身份，不然周子衿会陷入危险之中。

“听着，以后，你的身份就是我的师弟。”牧羨之的表情严肃，“你的真实身份必须保密，不然到时候我也保护不了你。”

人间就是这样，看似繁华安定，实则暗流涌动，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别人背刺一刀拉下地狱。

“我才不是你什么师弟，我要做师兄！我比你厉害！”周子衿不服气。

凭什么要他做师弟，自己可以一个人打十个，怎么可能做师弟！

“你看你像我师兄？就你这小身板，说你是我儿子都可以。”

牧羨之说完就后悔了，只看周子衿一脸笑容地看着他。

哦豁，遭求了……

牧羨之打了个寒战，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