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孟松慢慢睁开了眼睛，又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又回到了以前。

以前，飞飞还在的时候……

枕头又是一片湿，是年少的疼痛。

“你醒了啊，我给你端吃的来。”已经是中午了，没忍心把在熟睡中的孟松叫醒，周子衿还是留了点菜的。

“好，我要子衿你喂我！”孟松想到梦里的甜蜜，再想想现实的残酷，他就是想气气现在在房梁上的人。

等到周子衿离开了，他抬起头，看着以前十四常在的位置，有点失魂。

他不在那里……

自己不是应该高兴吗……

自己不是一直想让他离开吗……

高兴又苦涩的心啊，也许会被时间冲散了吧。

周子衿端着四个菜进来了，都是清淡的菜。

“我想吃辣的……”孟松一脸恳求。

“不行，你才刚刚醒过来。”周子衿想也没想，拒绝了。

孟松没地方说，闷着气大口大口地吃着。

周子衿觉得孟松这个人挺奇怪的。

明明看起来城府那么深，但在他们面前永远是个小孩子一样。

人，真是让自己看不懂了。

“我要出去逛逛！”孟松吃饱了，就觉得没啥事干。

“可以，但你要先和我去一个地方。”周子衿笑得阴恻恻的。

孟松总觉得背后发凉，右眼狂跳。

到了后院，发现知府府已经是人去楼空了，怪不得今天没人来找自己，而且菜也没有前几天好吃。

要是这心声被听到，牧羨之肯定又要生气了。

远远的，孟松就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十四！

不过现在，一把剑抵在十四眉间前一寸，似乎随时会刺上去。

“你认得这人吗？他说一定要你来了他才会开口。”周子衿看着孟松。

“不认识，”孟松的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一点波澜，“杀了吧。”

“主子……”一旁的人叫孟松。

周子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响亮的巴掌。

十四的脸上一个红印，孟松也懵了一下。

只是心里慌了一下，孟松沉下脸来：“别叫我，主人不让狗开口的时候，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孟松也不想这样，只是已经习惯了，而且，他必须赶走十四……

周子衿拉着孟松，他也被吓到了。

“你早说嘛……”

周子衿看这情况，把昨天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孟松，想说给十四塑造一个忠贞护主的暗卫形象。

“没事，家里的狗冲撞了两位，我会回去好好教训一下的。”孟松回到了那种礼貌的微笑。

“诶……”周子衿无奈，咋和自己想得不一样呢，“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子衿，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孟松的语气软了下来，指了指剑，“你先把这撤了吧，我把他带回去。”

“好，”周子衿手一挥，剑就向后一退，直直飞向一旁的凉亭，“不过，孟松，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我也讨厌别人骗我，就比如，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孟松也不客气，直接回怼回去了。

“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再说我的。”

留下这一句话，孟松就带着十四离开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牧羨之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些犯怵。

原来孟松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不知晓周子衿真正的身份而已。

“你在这里看啥呢！”周子衿突然出现在背后，牧羨之直接被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没啥……”

“哈哈哈哈，看你那

样子！”

“切。”看着周子衿这个样子，牧羨之也放心了。

能取笑自己，看来也不是那么伤心。

“今天晚上吃啥？”牧羨之拍拍身上的土。

“今晚别做饭了去宰那小子一顿，出去吃！”

“好好好。”

房间里，十四跪伏在地上。

“不是跟你说了吗，”孟松抬起十四的脸，“我不想要别人看见你，我怕别人恶心。”

“我错了主子。”

“错了？”孟松收回了手，“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既然手那么不老实，那么就废了吧。阿七！”

阿七在旁边听得心惊胆颤，对一个舞剑之人来说，废掉手可是要他的命。

“主子，三思啊！”阿七跪了下来。

“哦？我还需要你来教我？我叫你废掉他的右手！”孟松气急，“别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那点腌臜事，我叫你快动手！”

“阿七……”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十四的语气里满是悲凉，“我自己来吧。”

左手运着气，十四一把向着自己的右手用力。

最终，他还是因为疼痛过度而晕了过去。

“你满意了？”阿七看着这样的十四，十分的心疼。

“心疼了？我不满意，我还得慢慢折磨你们两个。”看着阿七脸上的表情，

觉得自己心里一口气堵着。

自己的玩具，怎么可以被别人觊觎。

“滚吧，今天之内，别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我们两个的身边。”孟松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真是个疯子……”阿七没办法，自己拿这个人完全没有办法。

“我就是疯子，我不是疯子，我怎么可能被你们两个人合伙骗着。”孟松看着阿七，笑了出来，“别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那件事有你一份吧。”

“我……”

“别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守着他了……”孟松抱着十四。

“他永远是我的。”

一下子吻上十四的唇，孟松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自己明明那么恨他，为什么会说，自己爱他……

明明想要赶走他，明明可以把他交给阿七，让他们远走高飞，可自己为什么不那么做……

孟松也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自己为什么总是会伤害别人……

门被关上，屋里陷入了阴暗之中，孟松看着昏过去的十四，还是不忍心。

上次周子衿给的药还有，孟松打开盒子，拿出黑黑的药丸，塞进十四嘴里。

自己都还没用几个，便宜这小子了。

握住他的右手，孟松感觉到他的力量慢慢回来了。

想到了什么，孟松叫阿七进了房间。

“你带他走吧。”他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知道，他不会走的。”阿七笑得苦涩。

是啊，他和孟松一样，一眼就爱上了这个人，可最后自己还是只有退出，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陪在这个人身边。

“我会给他种下忘情蛊，你带他走就可以了。”孟松嘴上云淡风轻的，眼睛还是不住地往那边瞟，“我累了。”

“主子，我们走了，那谁来保护你？”阿七看着这样的孟松，也不是滋味。

“那两个人的实力可比你们强多了，有他们，你们就像是一个摆设一样。”孟松想到了一个东西，去包里疯狂找着。

终于，找到了，是一个檀木盒子。

“拿去，给他吃了，他可以变得和三年前一样。”孟松把盒子递到了阿七手里。

阿七打开一看，立刻把盒子递了回来：“不行，这个是你保命的东西，别说我，他肯定也不愿意要。”

“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了，这个东西在我这里也是

浪费，这算是我对他所受的三年之苦的补偿吧。”

他倒是云淡风轻，看开了。

反正也是要早死的，不如吧这些东西留给对这个世间还有用的人。

阿七收下了檀木盒子，孟松也打开了一个葫芦，里面爬出来一个啥也不像的虫子，从十四的耳朵爬了进去。

“忘了我吧，飞飞……”

一个吻落在额头，孟松也算是做了最后的道别。

阿七回头看了看孟松：“我们的卖身契……”

“早烧了。”

“我以后会给你寄信的。”

“少矫情了，快滚吧，你们已经不是我们王府的人了，少跟我攀关系。”孟松一头倒在床上，“我困了，要滚快滚吧。”

“主子，你和侯爷对我们的恩情，我没齿难忘。”阿七跪下，给孟松磕了个很响的头。

“别，我怕折寿，快走吧。”孟松挥挥手，示意阿七快带着十四离开。

“你知道吗，我们三个，本不应该相遇。”

孟松背对着两人，小声地说着。

“主子，对不起。”阿七想到以前，自己和十四确实把孟松伤了。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伤害。

“以后别叫我主子了，叫孟松就好，再相遇，亦是陌路。”孟松尽力忍着泪，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以后不要提起我，你们俩好好生活就行了。”

阿七也无法开口，说实话，孟松对自己也算是很好了。

“我们走了，以后我每个月跟您汇报他的身体。”

“对了，还有一件事，他的血是药引，你要小心，不要被人把他害了。”孟松一件一件交代着，“还有啊，他身体里有一味毒药，可能我给你的药可以治，你要小心，他不能吃……”

说了好久，阿七看他说累了，还专门倒了杯水端进来。

“我说完了，你一定要要注意这些。”孟松喝了口水。

“那再见了……”阿七看了眼孟松。

“好，我把这边处理完了来看你们，到时候你们俩得好好招待我。”

“一言为定。”阿七抱着还在睡梦中的十四，离开了。

“再见！”

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孟松说着。

像是说给他们听，也更像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