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鱼骨发着光,周子衿看着这片平静的海。
“时辰到了。”牧羨之看了看太阳,正好挂在自己头顶。
“那我开始了。”
,拿出水灵珠,周子衿开始运动灵力,那鱼骨漂浮在空中,发出的光更加闪亮了。
海像是被劈开了一道口子,一直延伸向着远方。
“走吧,我们有十二个时辰。”周子衿看着那通道,招呼着其他人跟上来,但拦下了孟松和孟飞,“你们留下来守住这里,不能让任何人破坏这里,不然我们全得交代在下面。”
这里的阵法一旦被破坏,所有的海水将会把几人压成肉饼。
“好,你们去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孟松突然觉得自己重任在肩,眼神坚定起来,看着周子衿。
“你们也要小心,我留给你们一个东西,记得在最危急的时候用。”周子衿把一个锦囊交到了孟松手里,“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动这个阵法一下。”
“好,你就放心吧。”孟松把周子衿推了过去,“快去,等一会没时间了。”
四周是一片水墙,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为啥不要他们来?”牧羨之知道啥守阵法都是胡说,那阵法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破掉,更别说那些普通的精怪。
“孟松不能离水灵珠太远了。”
其实水灵珠并没有治愈孟松,它并没有这样的能力,而是用其灵气吸收了那股毒。
所以,现在孟松和水灵珠是一个整体,是不可分割的。
“那你为什么不和他说实话?”牧羨之搞不懂周子衿这次要干什么了。
要说这样,更应该告诉孟松啊,这样他才会更好地保护水灵珠。
“如果我告诉孟飞,孟松可能会死,孟飞会怎么样?”周子衿脚步慢了下来,故意和前面的两个人拉开了距离,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我们以后可能会用到水灵珠的地方还很多。”
“还有其他办法吗?”牧羨之问着,毕竟他相信周子衿不是这种狠心的人。
“找到其他的神器,用它的力量来压制住孟松体内的蛊毒。”周子衿搜寻过很多的书籍,终于找到了这个方法,“还有一个,彻底毁掉水灵珠,让孟松回到以前的状态。”
牧羨之沉默了,这真是个难事。
不过如果没有水灵珠,孟松已经是必死的了,现在至少还有一条命。
“神器难得,我就想着能不能去水神宫找找,那里应该是有的。”
周子衿也不想让孟松下来冒险,这一趟旅程看起来只是去拿个东西,可其中的危险也不是所能预料的。
几人一直走着,这路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两人也慢慢追上了前面的两个人。
脚下满是干枯的海草,周围的鱼群像是撞到了墙一般,纷纷在边界掉头。
不知走了多久,众人终于看见那五彩的屋檐。
像是被遗落的角落一般,水神宫居然破旧不堪。
不过也能理解,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这里便成了无人知晓的秘境。
不过很奇怪,这里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像是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依旧很浓烈。
牧羨之觉察到身边的周子衿的不对劲,看他的表情很震惊,似乎是无法相信某些事。
“怎么了?”牧羨之看着周子衿眼角的泪,一下子慌了,似乎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血,是龙血。”周子衿明白了自己前几天那不好的感觉是什么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敖青对自己说那些话了。
这分明是和自己诀别……
“你是说……”牧羨之也猜到了,不过他还是心存一丝侥幸。
前两天还生龙活虎,和大家可以一起谈笑风生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在这里这样了。
“是他,我可以感觉到。”周子衿很累,这一趟旅程这才刚刚开
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很多了,“我们进去吧。”
孟翔和龙岭四处检查着,发现似乎有人比他们先到这里。
“有人先到了。”龙岭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还是跟周子衿他们说了。
“我已经知道了,来的那个人我们都认识。”周子衿推开众人,在其他人眼睛的注视下进了大门。
“走吧……”牧羨之看着那样的周子衿,不禁担心,也跟了上去。
“我们都认识?”龙岭迷惑,看着孟翔,孟翔也表示自己不知道,摊摊手。
带着这份疑惑,两人跟上周子衿,走进了那一个破败的宫殿里面。
顺着那股气息,周子衿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门,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
站在那扇门前,周子衿手却停住了。
牧羨之跟了上来,累得气喘吁吁。
“我来帮你吧。”牧羨之凑了过来,却被里面浓重的血腥气熏得眉头一皱。
“总要我自己来面对的。”周子衿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刚刚真的有想要答应牧羨之的想法。
一切太过残酷,可自己总要长大,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呵护之中。
颤抖着,周子衿推开了门。
敖青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血。
“你来了啊……”像是感应到了一般,敖青用那微弱的声音说着,脸上扯出一个弧度。
“我来迟了……”周子衿懊悔,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一点到。
现在的敖青已经是完全没救了,只是被一口不甘强撑着。
“没,至少我看到你了……”
“为什么?”周子衿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知道,自己的眼泪要下来了。
“弟弟想干成的事,我无条件支持。”敖青艰难地抬起手,擦拭周子衿脸上的泪珠。
“你说过要陪我玩的……”
“对不起了,我可能要食言了……”敖青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慢慢消散。
“为什么要怎么做?”明明可以一起解决的,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来,最后丢了性命。
“你知道吗……”敖青的脚开始变得透明,“水神戟是要龙血来献祭的……”
龙是水的子民,要唤醒水神戟,唯有献祭龙才可以。
“我的九个哥哥们都是有神位的,不可能为了你们而死。只有我,我只是一个流浪在外的第十子而已,没有任何族人认可我的存在。”
“只有你,只有你相信我,你让我有了新的生命。”敖青声音也越来越弱,“反正我也是个没人在意的东西,我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说了……”周子衿运着气,可被敖青阻止了。
现在周子衿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怎么说呢,就是以后我可能陪不了你了,你一个人得好好照顾自己……”敖青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周子衿说,“人间太复杂了,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那边那个人对你好像还不错,可以相信,可还是得提防着点,不能让人把你卖了……”
“我还有好多想给你嘱咐的,可时间好像不够了……”
“够,你慢慢说吧。”周子衿擦擦泪,握住敖青的手。
“嗯……”敖青开口慢慢说着,“水神戟就在隔壁,你们去取就行了。”
“我还要你记得……”
声音越来越小,周子衿感到手里的那个掌慢慢松开了,敖青渐渐变成一道气雾。
最后,留在周子衿怀里的不过是一根龙骨罢了。
“走吧……”周子衿站了起来,紧紧抱着那根龙骨不放。
“嗯……”牧羨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时候,这些才更应该存活于世间的万物,反而会比那些不该存在的更早消失在天地之中。
龙岭和孟翔被
关在门外,没看到里面的情况。
但当里面的人出来后,看着那表情,两人也知道里面发生的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去取吧。”牧羨之很担心周子衿现在的状态。
和当时失去岛神的时候相差无几,看起来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好。”周子衿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喜悲,只是抱着那龙骨。
“别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待会儿。”这句话是对龙岭和孟翔说的。
现在的周子衿不需要任何人安慰,只需要一个人静静。
“好。”两人点点头,这些他们还是懂得的。
只在合适的时候出现,不要去妄作判断,这才是第一社交法则。
牧羨之推开门,那一个足有一人高的戟插在大厅中央的地面上,直直矗立着。
这应该就是水神戟了,那蓝色的光泛着,映照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平和起来。
牧羨之到达水神戟的旁边,甚至可以感受到冷意,似乎有千年的寒冰在侵扰着他的身体似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献祭过的缘故,那水神戟很轻松地就被拔了起来,甚至没有费力气。
心里对敖青的敬意又多了一分,如果没有他自己这四人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到这个东西的。
那戟渐渐变小,最后只有个巴掌大小,看得牧羨之啧啧称奇。
毕竟可以这样近距离接触神器的时候,一生可能一次都没有。
“拿到了,我们走吧。”牧羨之看着周子衿还是那呆呆的样子,不由地心疼。
就这小半年,周子衿已经失去了太多。
以后得对他更好一点了,牧羨之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