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牧羨之从黑暗之中醒来，看见周子衿守在自己身边，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梦境之中。

“你醒了啊。”周子衿对于醒来的牧羨之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就像平时一样，甚至比平时还有更加冷淡一些。

“嗯，你守在这里多久了？”牧羨之确定眼前这就是真正的周子衿，那眼神里的担心是藏不住的。

“没多久，有没有口渴？”周子衿的声音不算大，可牧羨之还是听得很清楚。

“没有，来，扶我起来一下。”牧羨之伸出手，搭在周子衿肩膀上。

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这个比自己都还要矮一头的小孩在照顾自己，心里总有些惭愧。

“你小心点。”周子衿看着眼前这人差点一下子翻到床下来，心里也是担心不已。

这一次是自己差点害了牧羨之，算是。

毕竟，如果牧羨之对自己没有这么信任的话，那妖怪也不会有可乘之机，也不会差点就酿成大错。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周子衿问得有些扭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总觉得既庆幸又不舒服。

“我跟你走了这么远的路，你又不会害我，我防着你干嘛呢？”牧羨之笑了笑，他把周子衿当做自己亲弟弟一样的，又为何会防着他呢。

其实牧羨之也说不清楚，第一次见到周子衿的时候，总觉得这人仿佛在哪里见过，心里的那种熟悉感非常强烈。

也就是说，牧羨之在第一眼见到周子衿的时候便已经放下了防备。

“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很熟悉。”牧羨之想了想，还是把那种感觉说了出来。

“可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见过面啊。”周子衿思考了自己的一生，记事起就在仙灵岛之上，哪里可能见过牧羨之。

“可能是我的感觉出错了吧。”牧羨之没有去争辩，自己也搞不清楚，倒还不如就这样。

在迷雾中过完这一辈子，无牵无挂，总比那种知道得太多以后一天到晚战战兢兢好得多。

“不过确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会信任你。”周子衿想了想，自己来到这外面，好像一切都很熟悉，“而且，不止你，我也感觉孟松很熟悉。”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他们几个聚在了一起一般。

“你的意思是……”牧羨之还没说完，周子衿就点了点头，证实了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一切都是有人安排的。”周子衿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

他也慢慢接受了，但是他还有自己的想法。

自己可以按着现在这个路子走，可最终的结果怎么样还得自己来决定。

“对了，这次你回你族里去，怎么样？”牧羨之还记得周子衿离开的目的。

“还好，找到了，没想到藏得还挺深。”

周子衿本来很早就回到了神庙，可找天马找了许久，最后是在象征着十二生肖的日晷之中才找到了天马的雕像。

现在他已经把那雕像带回来了，只等牧羨之再好一些就可以出发了，到时候再把天马唤醒，免得又引来一些野蜂浪蝶。

周子衿给牧羨之讲了这前因后果之后，牧羨之也在感叹着周子衿的不易。

“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牧羨之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想知道自己是如何会变成这副样子。

“喏，你看。”周子衿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牧羨之往里看，居然是个小小的人在里面。

“他是？”牧羨之很疑惑，自己好像是见过这个人，但脑子里就是想不起这人是谁。

“就是他啊，一个小小的蝴蝶精魂魄，居然敢害人，想借你的身子还魂呢。”说起这个，周子衿可谓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盒子里面的东西给撕碎。

也许是被吓到了，盒子里的小人缩成一团，眼里含泪地看着外面。

“好了，你也

别吓他了，我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牧羨之看着眼前这个人的样子，一下子笑了出来，心想也是没白疼，知道心疼他哥哥了。

周子衿听了，也不再去吓唬那蝴蝶精，收了收自己的气势，让牧羨之可以更好问出点东西来。

那蝴蝶精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眼泪也回去了，抬头看着盒子外的人。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牧羨之看起来好说话得多，那蝴蝶精也不再是那么的警惕。

而且，自己最怕的那个人好像也是听命于这个人。

所以，自己把眼前这个人哄好了，那么自己的下场会不会好一点。

蝴蝶精知道自己犯错了，也不奢求什么全身而退了，只想能够不魂飞魄散就行了。

“我叫凌空，是一只蝴蝶精。”凌空慢慢开口，声音是和外表不符的成熟，“我只是闻到有一股特别香的气味，就凑了过来，才发现了你……”

“啊？啥味道？”牧羨之现在的精神好多了，也能够自由移动了，听到凌空的话，立刻闻了闻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啊。

“是你体内的妖气。”周子衿看见那犯傻的牧羨之，扶了扶额，觉得这人是不是伤了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啊，原来是这样，你继续吧。”牧羨之也觉得自己有点傻，可还是被自己这番作给逗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和周子衿相处了这么久，自己好像也越来越开朗了。

也越来越傻了……

“然后我发现，你的契合度跟我可是很高的，我就想着，反正你也只有几十年，倒不如我来，还可以活个几百上千年……”越说到后面，凌空就看见旁边那人的脸越黑，就越小声。

“也是啊……”牧羨之觉得这蝴蝶精也说得在理，自己确实也活不了多久了。

现在这些修仙之人，除了真正得到大道飞升成仙的，最长的寿命也只有一百余年。

“我出去一下，你们先聊着，有什么叫我。”周子衿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把两人都打一顿。

“好，完了我叫你。”正好，牧羨之也有些话想单独对凌空说的。

见周子衿出去了，凌空也放松了许多，更是把牧羨之看做了救世主一般。

“我可以放过你，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牧羨之看周子衿出去了，布置了一个结界，很明显，他不想要周子衿知道他们的谈话。

“你说吧，我都可以答应你。”此刻，凌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管是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没有什么是比命更重要的，虽然说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了，可自己如果魂飞魄散，那就是真的死了。

那不行，至少先苟住一条命再说。

门外的周子衿发现牧羨之布置了结界，自己什么都听不到，心里还有点小生气。

没想到牧羨之现在居然有瞒着自己的事情了。

恰好此时，大小白带着陆离刚刚买完东西回来，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三人就看见周子衿在那里的台阶上坐着。

“子衿哥，你在这里干什么？”陆离已经长成十三四岁的模样，本来孟松几人还向周子衿表达过自己的担心，可经过周子衿的解释才发现，这完全是多余的。

陆离可是半妖，虽然说有人的脆弱，但生命是无限的，现在只是样子和心智长成了那个样子，可对于半妖来说，现在才刚刚是婴孩的阶段。

“你羡之哥哥在里面谈事情，我出来逛逛。”周子衿看着眼前的陆离，都快有自己一般高了，心里都有点落差了。

自己长了五百年，竟要被一个半妖新生儿超过了。

大小白比自己高就算了，没想到陆离都要比自己高了。

“你为啥不进去一起听？”小白问着，头放在陆离的肩上。

“我为什么要进去？”周子衿不

解，这是他的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小白本就是一个贪玩的性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你当然要进去，那牧羨之又被骗了怎么办？”小白不忘添把火，全然不顾大白在底下疯狂掐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周子衿陷入了沉思，牧羨之才刚刚被那蝴蝶精骗过，应该是不会重蹈覆辙了吧……

“唉，等一会在里面，人都换了你都不知道，到时候努力都白费了……”小白继续煽风点火，眯着眼，瞟着周子衿。

果然，周子衿有点动摇了，小白在心里窃喜，看来等一会有热闹看了。

“可是……”周子衿还是有些犹豫，纠结着。

“不知道你在纠结啥，是不是怕进去他问你你不知道怎么回答？”见周子衿点头，小白心想自己的计谋果然起效果了，连忙把他拉了过来，“你就这样说……”

“真的可以吗？”周子衿有些疑惑，怎么感觉怪怪的。

“相信我，肯定可以的！”小白催促着，“快进去吧，免得等一会迟了。”

周子衿听了，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了门。

小白露出计谋得逞的奸笑，一脸期待地准备看好戏。

大白想阻止，可力不从心，自己现在也管不了自己这个弟弟。

只能听天由命了，大白也只能为自己弟弟祈祷，希望等一会他不会被周子衿收拾得太惨。

“小白哥哥，你跟子衿哥说了什么呀？”陆离看着小白一脸高兴的样子，很好奇。

“你等一会看就行了。”小白搓搓手，一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