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牧羨之觉得周子衿肯定会赶自己,准备先走为敬。
“别走。”周子衿身上依旧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脸色还有微醺的,不知到底是不是醉着的。
“不生气了?”牧羨之坐在床上,“你这个伤口要缝。”
“疼吗?”周子衿想起来刚刚敷药都那么疼,缝伤口会不会更疼。
“疼,但我可以轻点。”牧羨之看了一眼那个伤口,血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你要我给你缝吗?”
“缝吧。”周子衿看着窗户外洒进来的月光,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我去拿针。”其实牧羨之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差周子衿答应下来了。
刚刚在邱神医那边,他就已经买好了所有想要的东西,只等孟飞明天来给他缝伤口。
结果没想到自己的行动还是被周子衿发现了,既然他都同意了,那自己就给他处理了吧。
周子衿看到牧羨之正在处理的那根针就后悔了,它比平时缝衣服的那种针要大上好几倍,在火上烤着,却还是挡不住那股寒意。
“可以不缝吗?”周子衿有点后悔答应下来了,人都往后退了退。
“不可以,伤口要感染的。”牧羨之穿着线,拿起针来到了周子衿身前,“乖,把腿伸出来。等一会要是疼你就咬这里,或者是喊出来也是可以的。”
牧羨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的胳膊,摆在了周子衿的嘴前面。
“我才没有那么脆弱,我不怕疼的。”周子衿看着那只手,把头别了过去。
“我开始了,你忍着点。”牧羨之摸了摸银针,温度刚好。
周子衿觉得自己腿一下子像是有着巨量的蚂蚁啃咬着一样,疼得要死,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轻点……”周子衿声音都在抖,这种生理性反应是无法掩盖的。
“已经很轻了,你忍着点,实在不行就咬我。”牧羨之已经非常轻了,但这种事情,不疼是不可能的。
周子衿没办法,只能一口咬了上去,试着缓解自己的疼痛。
过了好久,周子衿都觉得自己感觉不到那只腿了。
“好了,这伤口两天不能沾水。”牧羨之看着自己的手笔,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吗?”周子衿牙都酸了,看着自己那只腿。
果然,那伤口已经被缝了起来,上面还敷着药。
“明天早上起来我还得给你敷药,那我先走了。”牧羨之把针收了起来,又把药放在了一边。
“别走……”周子衿拉住了牧羨之的衣角,“陪陪我。”
看着他那副样子,牧羨之反而走不动路了。
“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周子衿拉着他的衣角,期待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牧羨之顿了顿,“没有……”
“真的吗?”周子衿一直在忍住,不让自己被看出有什么异常。
“我……真的……不喜欢你……”牧羨之说的一顿一顿的。
牧羨之已经能够想到他背后那个人的表情,一定是会让他心疼的模样。
可是他不敢去触摸,不敢去僭越那一条线。
自己终会老去,而周子衿乃是长生不死,自己永远无法陪着他一辈子。
又有什么事情是比看着自己爱的那个人慢慢老去死去,而自己又长生不死更为痛苦的事情呢?
一段注定是痛苦的感情,最好还是不要去触碰。
“看着我。”周子衿的声音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牧羨之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挟持着转了过去,就这么与周子衿四目相对。
“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感觉吗?”周子衿现在气场全开,浑身散发着雪白的光芒。
“没有……”牧羨之强顶着威压,继续撒着谎。
“看来,该给喜欢说谎的孩子一点小惩罚了。”周子衿拍拍手,四周的空气渐渐向着牧羨之这边聚拢,最终幻化成一条巨蛇。
“我没撒谎。”牧羨之看着那条巨蛇的头直直冲向自己,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觉得身体上的所有枷锁都消失了,那股压制住自己的力量没了。
难道,自己是已经死了?
睁开眼睛,那条巨蛇已经消失不见,而周子衿身边的白光也不见了。
“走吧。”周子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明天你走吧,你跟着我会有危险。”
“你……”牧羨之看着这样子的周子衿,心里很是不好受。
“听我一次吧,我会帮你帮你把你师父救回来的。”周子衿觉得自己太累了,主要是心累。
牧羨之就算是受死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这已经伤透了他的心。
正好,就趁着这个机会把牧羨之赶走把。
把他赶走了,那自己梦中那个牧羨之死去的梦境也不会成真了。
那个预言之中,所有人都会因自己而死的预言,也许也不会成真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牧羨之皱了皱眉头,现在的周子衿为啥这么奇怪,这么急着赶自己走。
周子衿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用担心我,没了你,我过得更开心。”此刻的周子衿什么难听说什么,只想尽快把牧羨之给赶走。
“你这话也太伤人了……”牧羨之眉头皱的更紧了,什么时候这自家小孩说话这么难听了?
“知道就好,不走还有更难听的等着你。”周子衿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你累了,早点睡吧,我不会离开的。”牧羨之全当这人心情不好,多宽容些就好了。
牧羨之转身,正想走,结果被周子衿拉住了。
“不行,你听我说。”周子衿依旧是不依不饶的。
牧羨之转过头去,正想着说什么,结果嘴唇一下子就被覆上了。
少年的嘴唇软软的,暖暖的,就像是一块馒头一般。
少年身上的体香也顺着那鼻尖传进了他的鼻子里面,像是勾起了他的魂魄一般。
牧羨之竟然有一种冲动,有一种想要回应着少年的冲动。
可他克制住了,他知道,一旦自己没有克制住,那就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
少年的手很是不安生,到处乱摸,竟然还想往他的内里摸。
牧羨之一把把周子衿推开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都被咬出血来了。
少年应该也是第一次,只是趴在自己身上啃罢了。
“恶心吗?”周子衿挑衅地看着他,擦了擦嘴。
“你真的醉了,快睡吧。”牧羨之不想多去解释什么,反正他现在说什么周子衿也不会信。
“你明天不走,我每天都会这么对你。”周子衿觉得自己的嘴好疼,绝对是刚刚太用力了,牙都硌疼了。
牧羨之顺手把门带上了,在门口蹲了下来。
刚刚自己的心跳的好快,就像是要跳出来了一般。
明明说好了不再去想他,可刚刚的那个青涩的吻,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自己想要封闭的心门。
而且,刚刚自己居然那个了,特别是当意识到周子衿的手在自己的肌肤之上游走的时候,自己的二弟居然就抬头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牧羨之现在也迷茫了。
一方面,自己顾忌着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不敢靠近;而另一方面,又是挡不住自己内心的那一种本能,不断地想要去给他以依靠。
这两种情绪拉扯着牧羨之,让他无法做出抉择,只能一点点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
刚刚那一个吻,让牧羨之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自己是喜欢周子衿的,但没有办法,两个人之间那无法逾越的鸿沟是永远无法装作看不到的。
牧羨之站了起来,今天的月光还是那么美。
但他的心里却是房间里的那个人,那个人,他还好吗?
自己会不会是真的伤到他了……
牧羨之转过一个角,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去他房间干什么?”孟松拉住了牧羨之,“不是叫你不要去招惹他吗?”
“我去给他上药,我不放心他的伤。”牧羨之不想多做解释。
嘴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刚刚周子衿确实是有点用力了。
“那你的嘴是怎么回事?”孟松一眼就看到了他嘴上的伤口,那绝对是被人咬的。
而那个咬他嘴巴的人,除了周子衿,孟松还真找不到其他人。
“我没必要事事向你报告吧?”牧羨之耐心都要被耗尽了,有些烦躁。
“是的,你没必要。”孟松看到了孟松的表情,“但你要知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就不要去招惹他。”
“我没有,我只是想关心他……”
“别拿你那些无谓的关心,离他远一点。”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这就是事实,“你离他远一点,反而是对他最好的关心。”
“不用你说。”听到这句话,牧羨之的心更烦躁了。
一拳捶在墙上,牧羨之留下了一个的坑,在孟松一脸复杂的表情中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还有半壶酒,那是刚刚剩下的。
躺在床上,他愣是睡不着,死死看着窗边的那壶酒。
最后,他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还是只有杜康啊,才能解自己的忧愁。
银白色月光照在酒碗之上,印成了一片惨淡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