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承么……
杨遇安心中微动。
这个万大郎明显出身显贵,家中多半有公门中人。
又说到江南四处拜访宗门年轻才俊,大概是为自家招揽人才。
“等等,来自蜀地?蜀王杨秀?”
他忽然想到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四叔。
印象中,这位蜀王秀同样极具野心,杨广入主东宫后,私下曾偷偷招兵买马,以备将来之需。
只可惜最终玩不过手段更高明的杨广。
“要不要试着跟这个万大郎接触一下呢……”
毫无疑问,眼下这个时点,杨秀扳倒杨广的动力,绝不下于废太子杨勇。
同样是一个“好买家”。
只是,他手中的信件虽是“对杨广宝具”,却也容易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他只能确定杨秀的心志不小,却不能确认眼前的万大郎,是否跟先前的元斌一样可靠,且深得废太子的信任。
万一对方只是个外围办事员,且胆小怕事,反手给自己来个举报……那他宁愿放弃这次接触杨秀的机会。
“还是先试探一下再说……”
这时万大郎感觉到少年的迟疑,当即抱拳笑道:“万某绝非有意探听小道长的隐私。只是足下今日仗义相助,若因此惹了官非,某等实在过意不去。因而想利用家中人脉帮小道长免除一些后顾之忧罢了。”
杨遇安闻言,心道果然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
于是故作高深道:“某不过是山野一散人,江湖一花客,师门不足为外人道也。”
众贵子闻言未有所觉,反倒是孝衣女子失声惊呼:“你是种花客杨遇安?”
种花客?
这名号有逼格啊,不枉我用了前世的名字!
杨遇安眉头不自觉扬起。
“娘子认识他?”万大郎诧异问道。
孝衣女似乎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敛容道:“我也是先前途经江都时听人说起,说这位种花客嫉恶如仇,杀了扬州总管府好几位参军……”
随即便将城中传闻一一说来。
“……本以为是个威武雄壮的大侠,不曾想小道长如此年轻,故而有些惊讶……”
杨遇安明显感觉孝衣女有所遮掩,但也不当面戳破。
归根结底,对方图谋什么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倒是自己的事迹经由第三者说出,正好省了一番口舌。
……
得知杨遇安居然是这么一位“猛人”后,万大郎脸色明显多了几分忌惮。
不痛不痒地客套几句,便彻底转向了孝衣女。
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懒得介绍,似乎要撇清干系。
“此人不足以托付信件。”
杨遇安心中有了判断,当下也不再计较,回头帮船东等人情理尸体。
这时孝衣女与众贵子一一道谢,便介绍来历,自称姓严。
“……家翁虽授人黄赤之术,但品行端正,从不做下三滥的事。”
“诸位恩公仗义相救,小女子本该为奴为婢以报答。但刚刚那位马郎君说我是不干不净之人,我无法反驳,只好一死以证清白,省得污了诸位的名声!”
说到这里,严氏女竟要再次举刀抵向脖子。
万大郎脸色一惊,立即出手夺刀,将严氏女拦腰抱到怀中。
“万公子,何不让我去死……”
严氏女泪光流转,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万大郎看得目光一软,抬起头就对缩在人群后的某人骂道:“马十三,你空口无凭污人清白,某不屑与你为友!”
其他贵子本就以万大郎为首,见他如此表态,也纷纷附和,直言要与马十三割席断交。
“你……你们……”
马十三脸色涨红,张口欲骂,却又不敢真的骂出口,最后只能自己灰溜溜地离开了。
万大郎不再看他,低头对怀中女子柔声道:“严娘子可愿虽我等一同入蜀?万某不但会为你葬父,还会让家中修建一座道观,供娘子今后清修。”
严氏女羞涩点头,呐声道:“那小女子今后便在道观中为公子祈福吧……”
万大郎闻言哈哈大笑,众贵子自是艳羡不已。
……
杨遇安没有看到万大郎抱得美人归的一幕。
收拾完尸体,就立即回舱房修炼了。
甲板上的一战,他对“据时而动”的境界有了新的感悟,正好抓紧时间消化一下。
如此清修一日,到了这日晚上,距离蒋州已经不远。
杨遇安不等船靠岸,趁着夜色掩护施展渡江诀提前离开。
“种花客杨遇安”的名号已经曝光,再走官驿口岸不再合适。
正好自己让陆双准备的落脚点就在江边,水遁过去反而更近一些。
……
再次施展渡江诀,杨遇安发现身法速度居然比过去有了明显提升,大概快了两三成。
“莫非是因为我对据时而动的境界有了新体会,下意识在施展身法时融合了一些境界精髓?”
大喜之下,他也不急着去蒋州落脚地了,就在江面上继续演练身法,试着将境界理念与渡江诀进行融合。
如此又过去半日,天色转明之际,他终于完成了两者初步融合。
再施展渡江诀,速度比之过去稳定快了三成,甚至在陆地上也有不少提升。
“这样一来,我本体所用的渡江诀,至少在身法一项上勉强够得上一流水平,不再是中看不中用的三流功夫了。”
“范夫子的计然之道真是个取之不尽的宝藏啊,总能不断给我带来惊喜!”
……
因为天色即将大亮,杨遇安决定暂时找一处隐蔽地方休息,等天黑再去蒋州的落脚地。
上岸以后,他往附近一处山林狂奔。
刚刚来到半山腰,就见到有一个悍匪模样的大汉打劫一个路人。
后者赫然正是先前船上的马十三。
杨遇安第一时间隐蔽自身,暗中观察。
“他被同伴们排挤,所以也提前下船了么……”
万大郎自称要乘船会蜀地,显然蒋州远远不是最终目的地。
这时马十三被其中一个悍匪逼到一颗大树根下,已经无路可退,只得跪下求饶:“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必喊打喊杀呀!”
“好说个屁!”悍匪一脚将马十三踹倒,挥刀指着后者道,“我就问一句话,你欠我东家的一万钱,今天能不能还上?”
“一……一万钱?”马十三大惊失色,“我明明只借了两千,怎么突然就上万了!”
“你足足拖欠了半年有余,东家不用算利息吗?”悍匪龇牙骂道,“赶紧回我话,今天能不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