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陆双埋头田间除草,
双颊因为长时间曝晒而微微通红,满是汗水。
但她却丝毫不感觉辛苦。
因为她知道脚下的这片田,包括外头整个丹阳郡的所有田地,全都是那个人的心血。
她没有陆馆主的修为与资历,也没有魏征处理内外事务的本领,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上为他出一分力。
若能因此得到他都一声赞许,便心满意足了。
至于更多的她已经不敢再奢求。
“只要一直能陪伴在他身边便好”
就在她失神凝思之际,一道熟悉声音从田垄上传来。
“陆娘子想要陪伴在谁身边?”
陆双:“!
!”
陆双脑中一片空白,而后羞意上涌,转头向着田间深处跑去。
哪知跑得太急,脚下一滑,往后摔倒。
关键时刻,一双有力的手从后背辅助了她。
陆双惊魂未定,又见到心上人俊逸的脸庞,一时心乱如麻。
“杨,杨世叔,真,真巧啊!”
“不巧,我就是来找你说点事的。”
杨遇安平静的声音想起,让陆双失措的内心稍稍平静下来。
当下连忙站起,理了理凌乱的鬓发,道:“世叔找我何事?”
“我想问你,是否有钟情之人,或是有婚约在身?”
陆双:“!
!
”
这是她今日第二次感到惊讶。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有婚约!族里胡说八道的那些不算!”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基于某个羞于启齿的原因,也绝不能让他有任何不必要的误会。
“只是没有婚约,不是没有心上人么”
杨遇安微微沉吟,似有迟疑。
但终于开始决定坦诚相告:“是这样的,我打算与陆氏联姻,娶你为妻。”
陆双:“!
!
!”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
不然,杨世叔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叫打算与陆氏联姻?
什么叫娶你为妻??
什么叫为妻???
这是什么离了大谱的事情?!
杨世叔怎么就突然娶我为妻了那可是妻啊!
相濡以沫的妻啊!
这也太太太好了吧!
!
呃不是不是冷静冷静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陆双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下来,而越是这样想,心中就越发难以保持冷静。
主要是,这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有点窒息。
让人措不及防。
杨遇安见状,不禁问道:“你不愿意?不愿意的话不必勉强,我还可以去找”
“我愿意!”
陆双第一时之间抓住杨遇安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生怕他下一刻跑掉似的。
什么冷静什么羞于启齿,都见鬼去吧!
只是盯着盯着,见对方一脸平静、真诚,不带丝毫欲望与戏谑,她小鹿乱撞般的内心到底是平静了下来。
然后,属于陆娘子的智慧重新回来。
“杨世叔是打算以婚事掩人耳目,好暗中谋划其他事情?”
“娘子聪慧!”杨遇安微微一笑,赞许一声,“我打算近期秘密离开丹阳去办些事情,可能需要好些时日。我如今毕竟是众所瞩目的琼花盟盟主,若轻易走动,怕是会引起人心动荡。如果有一位盟主夫人坐镇此地,就能将这种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果然如此。
我就说今日天上怎么突然掉馅饼。
陆双自嘲一声,当即点头道:“我明白了。世叔不在的这段时日,我会以盟主夫人替你看好这里的。”
杨遇安闻言不禁再赞一声陆双懂事。
跟这种聪慧的姑娘说话就是省心。
不过他想到对方刚刚并未正面回答自己是否有心上人的问题,自觉这种假结婚是对方吃亏,于是立即补充道:“你放心,待我办好事情后,会召集全盟,跟大家解释清楚此事,当众绝婚,总之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我们结亲期间,也只是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杨某不会趁机占你便宜。”
闻得此言,陆双心里立即狂喊:不委屈啊!不用解释啊!可以占便宜啊!
但这种等同于表白一般的话,她自然说不出口,转而道:“后续的事,等盟主平安归来再议不迟。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先将婚事张罗起来,免得耽误世叔的谋划!”
言罢,她不给杨遇安任何辩驳的机会,提起裙摆冲出稻田,转眼就跑远。
一边跑,一边暗自思忖:等你归来之日,绝不绝婚,可就不由你说了算!
杨遇安站在原地,见陆双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心中歉疚不禁有多了三分。
“罢了,事成之后看看能不能帮她促成与心上人的姻缘作为报答吧。”
想到这,他当即问琼花仙子;“仙子有他心通,可曾探知陆娘子心中卷恋的是哪个男子?”
往日知无不言的琼花仙子,这次足足沉默了十息,才澹澹回应道:“天字第一号的傻瓜。”
杨盟主要娶陆娘子的消息,经过陆馆主大肆宣扬,很快传到全盟皆知。
很快,整个丹阳郡,包括临近郡县,乃至大江北岸的几路义军,也收到了相应情报。
有人惊喜,有人心酸,有人无感。
唯独是没有人决定他这个决定有什么奇怪。
陆娘子的美貌、才情、贤惠,早就名扬附近数郡,除了年纪稍微大一点,几乎没有缺点。
娶妻当去陆阿双,是不少江南年轻男子用以自勉的口号。
以她的才貌家势,佩上琼花盟盟主这种青年才俊,乃是门当户对,理所当然。
很多人因此猜测盟主杨遇安是不是终于打算彻底与江南道门绑定,所以才与陆娘子结亲。
且不论众人作何猜测,陆双将结亲的事拜托给陆馆主去张罗后,自身反而清闲下来。
虽然她不习惯这样的清闲,还是不是想到田间去看看。
但毕竟是即将出嫁的新娘子,还是陆氏大家闺秀,总有各种繁缛节要处理,还得矜持一些。
这夜,陆双刚刚试完一套嫁衣,正准备收拾收拾回房休息。
突然,那身被她挂起的嫁衣居然自行从木架子上“跳”了下来,然后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
陆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救命”都忘了喊出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不是乐极生悲泰极生否之际,一道清冷动听的声音从嫁衣上传来。
“我与娘子素未谋面,怎么今日初见,就行此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