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太毫不掩饰对方锐的憎恶，攥了攥拳接着道。
“这废物在我家亦是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蒋世祖闻言一怔，上下打量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少年。
“今夜我就将他交给蒋家，任凭你们发落。”
“待回到苏家后，我必严惩不贷！”
“一解蒋老爷子心头之恨。”
苏老太太赤红的双目，狰狞的瞪着方锐。
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让蒋老爷子看到自己的诚意。
“苏老太太还真是有趣，随便拉来个替罪羊，就想把这事揭过去？”
一旁的蒋卿尘实在看不过，冷声质问道。
“你孙子可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会医术，这废物他会吗？”
面对蒋卿尘不屑的质疑，苏老太太面如土色。
布满皱纹的前额，渗出几丝细密的汗珠。
一旁的方锐，却不由的嘴角上扬，露出狡黠的笑意。
合着苏泽一直在撒谎，真正招摇撞骗的人，在贼喊捉贼。
“苏老太太，卿尘年轻气盛，说话没有分寸。”
蒋世祖在旁替苏老太太解了尴尬，继续又道。
“他留不留下，用处不大。”
“爷爷，留下他吧。”
蒋卿尘兀地提议，让蒋世祖都有些始料未及。
之前对苏泽手下留情，目下回想竟有一丝不解气。
“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蒋卿尘思绪未归，苏老太太恨不得脚底抹油。
因为她见蒋卿尘的脸色，似乎眼前已经浮现出，方锐今晚在蒋家的遭遇了。
一个方锐就能让蒋家泄愤，倒是个不错的买卖。
苏老太太心中窃喜，和蒋世祖道别之后，扬长而去。
此时的方锐，竟觉自己跟个物件似的。
只是他们谁都想象不到，这物件一旦发光，却也能成为价值连城的宝贝。
方锐收回思绪，转脸看向蒋家爷孙。
蒋卿尘一脸鄙夷的靠近他，推搡着他的肩膀，窃笑道。
“这苏家还真有意思，留下个废物就想让我们把这事给翻篇？”
“可怜的废物，只能怪你姓方，命不好。”
“卿尘，不要为难他。”
蒋世祖轻咳两声，略显吃力的说道。
“爷爷你赶紧休息吧，熬夜伤身。”
“其他事交给我来处理。”
蒋卿尘话毕，提起方锐的衣领。
他正欲抬步，却被方锐伸手抓住，用力甩开。
“蒋老爷子这肺疾怕是有些年头了吧？”
方锐话音刚落，蒋世祖登时瞳孔地震，抬起脸来略显惊讶道。
“你是大夫？”
“蒋老爷子不就是找姓方的大夫吗？”
方锐勾了勾唇角，脸上的笑意更甚。
从事发到现在，经过这些悠悠之口，他基本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顺清晰。
如今，该是他为自己正名的时刻了。
“你……”
蒋世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情。
“真的是老林口中的方姓少年？”
有了之前苏泽的前车之鉴，蒋世祖这次慎重了许多。
“正是在下。”
方锐不卑不亢，轻轻点头应道。
“爷爷，如果他真那么厉害苏家为什么还说他是废物？”
蒋卿尘可不似蒋老爷子那般亲善，他审视的盯着方锐，闷声又道。
“你们苏家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为我们都傻吗？”
“被骗一次还会信你？”
“不信算了。”
方锐耸了耸肩，状似若无其事的继续道。
“反正蒋老爷子这病，恕我直言，时日无多。”
“废物你他妈敢诅咒我爷爷，我……”
“住手！”
眼看着沙包大的拳头即将落在方锐的脸上，蒋世祖倏地从椅子上腾起身，厉声喝道。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他重新跌坐回摇椅上。
“我的病我清楚，他没说错。”
蒋世祖低垂下眼睑，微弱的声音带着些许冰凉。
“方先生，卿尘只是一时情急，莫要怪罪。”
蒋世祖粗喘两口，幽幽的抬起凹陷的眼眸，轻声说道。
“无妨。”
方锐摆了摆手，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
“面白身疲，舌淡苔白……”
他不过呢喃几句，蒋世祖的眼前一亮，看向方锐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惊讶。
“我还有的救吗？”
蒋世祖怯微微的问道。
方锐拧了拧眉，伸手探上他的脉。
“脉弱！”
不过两个字，登时让一旁一脸茫然的蒋卿尘再次暴走。
“你什么意思？”
“我爷爷你到底能不能医？”
方锐淡然的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话，则是面对蒋世祖，继续道。
“蒋老爷子现在可在服药？”
“早晚不间断。”
话毕他一扬手，管家急忙将一张揉皱的药方递了过来。
方锐接过药单，不过撩撩几眼，便皱起了眉头。
“人参、石斛、天门冬、黄精、百合……”
“这药方当真彰显蒋家实力。”
方锐微微笑道。
“是药方出了什么问题吗？”
蒋世祖急忙追问。
“人参乃补阳药物，阳亢会制约阴液形成。”
“而目下蒋老爷子的病症，需要滋阴润肺，绝非阳补。”
方锐几句话下来，令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蒋卿尘更是收敛起方才的傲慢无礼，缓缓靠近方锐，轻声问道。
“那我爷爷的病，你能治吗？”
“能。”
“那你赶紧的啊。”
蒋卿尘眸光一亮，大声说道。
“恕难从命。”
方锐不卑不亢，将药方塞进蒋卿尘怀里。
“为什么？”
蒋卿尘大惊，须臾，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急忙连退数步，屈身呈直角。
“之前是我冒犯了方先生，请方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
接着他连连鞠躬道歉，又道。
“请方先生仗义出手，救救我爷爷。”
“只要先生能救我爷爷，我们蒋家必有重谢。”
“不是道歉和答谢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
蒋卿尘抬起头，好奇的追问道。
“我救人是有规矩的。”
“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嘛？”
这……这怎么还有规矩？”
蒋卿尘直起腰身，抖了抖嘴角轻声质疑道。
“方先生……”
许久未开口的蒋世祖再次起身，将支票和合作计划再次拿了出来。
“只要方先生愿意出手救治，这些都是先生的。”
“倘若嫌少，日后还有……”
“我说过，不是谢礼的问题。”
蒋世祖话音未落，方锐抬手立掌在他面前，打断他继续道。
“我答应过先师，这规矩不论是谁，都不可改变。”
“那方先生可否告知，这是什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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