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醒,揉了揉眼睛,急忙到了太子跟前,看他情形,闭着眼皱着眉,倒像是做噩梦了。
“殿下……”她轻声的呼唤。
司徒珏缓缓睁开眼,蓦地伸手一下子将她紧紧的抱在身前。唐蕊整个人都跌在了他身上。
“殿下……”她困窘的叫起来。
“不要死,不要死……我不能让你死……”他哑着嗓子叫道。
唐蕊错愕极了,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安静的躺在他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胸口急剧的心跳。
渐渐的,心跳平静了,他低头,仿佛醒了一般,语气带着错愕:“蕊儿?”
这语气同他方才在梦中喊她时又不一样。
唐蕊吁了一口气,殿下总算从梦魇中醒过来了。
“殿下梦见什么了?我死了吗?”她问。
司徒珏抱着她,却没有放手,轻声“嗯”了一声。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背,前辈子他没有保护好她,幸好,幸好,她还在他的身边。
“殿下该放开我了。”她说。
司徒珏挑眉:“不放。”
“殿下!”唐蕊急了。这大白天的,他要干嘛?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他擎着她雪白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她惊慌的想起身,却被他牢牢的桎梏着。
之前数次亲吻,都是他主动的,她触不及防,现在这位越发的过分了,居然要自己主动亲他,岂不是叫人羞死?
她脸儿涨的通红,垂着眼帘不知道想什么。
司徒珏以为因为他的捉弄她生气了,正想起来,不想,女孩飞快的蜻蜓点水般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酥酥的、痒痒的、麻麻的。
他心蓦地一跳,眼眸渐深。
唐蕊羞极了,偷偷抬眼看他,只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深沉如墨,她开口:“殿下,该……该起来了吧?”
他声音暗哑,擎着她的下巴,道:“这里不算。”
“啊?”她吃惊极了,“殿下只说亲一下,又没说亲哪里?怎么不算?”他实在太赖皮了。
“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唇。
唐蕊有些气了,这规矩分明就是他一个人定的嘛,说改就改。
她吸了一口气,心口如小鹿乱撞,仰起头努力的向他的唇凑过去……
一个翻天覆地,她还没够到他的唇便被压在了他身下。
这次不用她凑,因为他已经凑过来了,用力的吻住了她……
锦瑟到了院子外头,看到巧香在门口石墩上坐着,“巧香,掌事呢?我找她有事。”
巧香急忙摆手:“不能进去的!”
锦瑟看她这谨慎样子,便明白了几分,“殿下在里头?”
巧香用力点头。
“多久了?”
“殿下在这里吃的午饭,饭后一直都没出来呢。”巧香压低嗓子说。
锦瑟大吃一惊,这吃了饭还呆在里头做什么?眼看着怕是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在里头有几个时辰了。
锦瑟想着可能发生的事情,不由的心里一跳。她抬头看看天边的太阳,这都半下午了,殿下还真是……
她摇摇头,有人就是有福气,这个真羡慕不来。她正准备离开,不想院子门响了,转头一看,竟是殿下,很是神清气爽的样子。
她急忙站在一侧垂头行礼,殿下身后并没有看到唐蕊,待得殿下走后,她急忙进了院子。
“蕊儿!”她看到唐蕊出了院子,细看她一身衣裳头发,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但那红红的脸和微肿的嘴唇显然出卖了她。
她又看了一眼,蓦地发现她脖颈上有一块红的,惊问:“蕊儿,你脖子上怎么了?”
唐蕊脸上一红,想起方才太子在她脖子上吻得用力了,大约是这样留下了痕迹。她转身进去:“我先进去换件衣裳。”
她这神色,锦瑟自然品出了味道,对她挤眼:“你刚才和殿下,是不是……”
唐蕊啐她:“别胡说。刚才殿下写字来着。对了,你将我外间桌上的几个字裱刻起来挂在外头院墙上。
唐蕊进去换衣服去了,锦瑟看到小厅的桌上果然搁着一张墨字,那银钩铁画的字迹,应该是太子的。
“这两个人卿卿我我的,还有功夫写字?”她仔细一看,那上面写着“桃花居”三个字。
她转头看向院子里灼灼盛放的桃花,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院子原先就叫北二所,如今因为这院子里的桃花,殿下将这院子改了名字叫做“桃花居”,唐蕊才让她去将字裱刻起来。
这三个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桃花居里桃花仙。”
她一怔,看着这一行小字,呆了半晌。
“锦瑟,你找我有事?”唐蕊换了衣服出来,她转头看去,只见女子换了一件桃红色的常服,玉脸泛着淡淡桃花色,乌发如墨,可不就是那位眼中的桃花仙吗?
锦瑟心中一动,自己看人的眼光果然没错啊。
锦瑟指着那行小字问:“这小字刻不刻?”
唐蕊定睛一看,不由得害羞了,“这是殿下写着玩的,刻什么刻?”
锦瑟促狭一笑,拿起了纸,道:“你待会去掌事所看看就行。我这就拿字去裱刻。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桃花仙!”
唐蕊要撕她的嘴,她已经跑的远了。
她到了桃花树下,仰起头,明媚的阳光透过开满花朵的粉色花枝照在她的脸上,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彷如花雨,落在她的发上、衣上。
她樱红的唇角微翘,眯着眼看那阳光下飞舞的花瓣,轻轻念着那几个字:“桃花居里桃花仙……”他说他要给这院子取个名字,谁想他还写了那么一行小字。
他虽胡天胡地,但却点到为止,并未真的要了她。她想起他梦魇时说的那句话,他为何会梦见她死了?他在梦中急切的叫着她“小蕊儿”,那声音那语调,有那么一刻,她以为她听错了,她以为十三竟从前世来到了身边……
“掌事?”巧香在她身旁问了一声,“太医过来给殿下问诊了。”
现在太子身体康健,不过每隔几日都会有太医过来日常问诊。
唐蕊回过神来,道:“我这就去看看,你将我青色披衫拿过来。”
巧香进去将她的青色披衫送了过来,她披上系了腰带,便向外走去。
之前几次从太医院过来的都是姑父程之明,这一次,唐蕊以为应该还是姑父。
可是远远的,却看到一个修长而挺拔的人影立在汉白玉的台阶下,他转头时,又惊又喜又忧的望着她,目光复杂。
唐蕊愣住了,脚步蓦地一滞。
身边小宫女问:“掌事,怎么了?太医就在那儿等着呢。”
唐蕊的脚步渐渐走近,她再也想不到来的人竟然是程纶。她心中一沉,垂下了眼帘。
“蕊……”当看到她一袭掌事服制,神色端肃的样子,他立即改了口:“唐掌事。”
唐蕊对身边小宫女道:“你去药房把上次太医开的方子拿过来。”
支开了小宫女,她才看向程纶。
“表哥,你怎么来了?”
“我考过太医考试了,所以……我主动过来这边……”
他情绪有些激动,心里憋着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是在这东宫却一时说不出来。他瞧着她,就是个正正经经的女官,升官倒是升官,果然并非有宠的那种,他心里又很高兴。
唐蕊正要开口,却看到寝殿那边走下来一个人,她打断了他的话,道:“田舍人来了,太医请跟我往这边走。”
程纶看到了田广,知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只得低了头跟着她一起往寝宫去了。
田广见今日不是程之明来,道:“哎哟,换了个后生啊,这太医院倒是放心?”
程纶脸上一红,低声道:“舍人请放心,微臣虽然初出茅庐,却也是太医世家出身。今日是寻常问诊,若是有任何异样,必定会同众位太医一起会诊。”
田广笑道:“太医院既然能派你出来,我又有什么不相信的。”
程纶被引入了小书房中,他瞧见那位模样时,顿时吃了一惊。他第一次见太子,没想到蕊儿竟是在这样一个俊美的年轻男人身边。
太子今日没有去大理寺,叫大理寺那边送来了几份案卷,他依在软椅上慢慢翻着。抬眼见一个年轻太医过来,道:“怎的,程之明不乐意来了?”
程纶忙道:“家父近日身体不适,所以令微臣过来看诊。”
司徒珏这一次认真的看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果然长得温润清俊,想起程家跟唐家是亲戚,“你是唐蕊的?”
程纶想不到他会问到这个,答道:“微臣是唐掌事的表哥。”
他蓦地记起来,唐蕊的确有个做太医的表哥。她原先同他玩笑时,曾经说过,若不是进宫她早就嫁给表哥了。
他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唐蕊,她看程纶时眼底隐有担心之色,果然与看其他人不同。
他倏然坐直了身子,挑眉问:“你看看孤,身体可还安康?若是有半分差池,孤便治程之明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程纶一惊,看他面色冰冷不留情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蕊儿留在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身边,真是太危险了。不,他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