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心,只要出了这座城,娘亲一定能带你们过上好日子!”年轻女子一手抱着女儿,另一手则抱着小儿子,她轻轻哼唱着摇篮曲,以示安慰。
突然,马车一个急刹车,猛地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周围的气氛一瞬之间寂静,夜色间再无其他声音,死寂到令人胆寒……
年轻女子越发紧张,她连忙将两个孩子护到身后,紧紧的攥着马车内的垫子,她那双一向温婉的双眸,此时死死的盯着马车,另一侧的帘子。
突然有一只手撩开了帘子,一阵低沉的轻笑声传来,可这落在洛华音的耳中,却如地狱恶鬼锁魂的低语……
“夫人带孩子们出去游玩,为何不带上为夫一起?”
闻言,她整个人仿佛失去灵魂一般,瞬间跌坐下去……
还是被他找到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娘,你是在跟爹爹玩捉迷藏吗?爹爹找到我们了,你为什么不开心呀?”
小千绝一脸不解地发问道。可是娘却不如平时那样耐心,没有给他回应。
…
“你当初是怎么娶走华音的,我今日便怎么将她接回去!”
洛家主十分的气愤,关于华音在这里的遭遇,他一直都知道,一开始便劝他们早些离了,可是华音迟迟不肯,无非就是顾及那一双儿女。
“音儿,你放心,你只管上花轿便是了!”洛家主今天就不信了,千情千绝,又不仅仅是音儿一个人的孩子,也同样是他慕轻言的种!
就算是把这一双儿女留在慕家,那又能怎么样?无非就是少了点母亲的照顾,总不会缺一少食了去。
不,慕轻言最恐怖的地方,父亲根本不知道……
他修炼邪功,早就已经失去了心智,不是当年的那副模样,若不是公之于众,一定会影响到千情和千绝的安危,那她一定………
洛华音此时双眼红肿,能看出来,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面前依旧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架势。
就让这一切怎么来的,怎么结束吧。
“千情。”在即将踏入花轿的那一刻,洛华音突然猛地回头,叫住了慕千情。
“娘,你说。”
慕千情哪怕是此时只有六岁,还不算多么知事的年纪,但是也看出来了洛华音此时,一脸的绝望和满眼的疲惫。
“照顾好弟弟。”说完这话,花轿的红帘便落下,彻底挡住了年轻女子那纤瘦的身体。
“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的!”慕千情虽然年幼,但是她眼中不属于这个年龄坚毅的神色,绝不输给任何人。
花轿很快就被抬走了,慕千情隐约从渐渐远去的轿中听到,母亲那低声的哽咽。
“你看,连她也离开我了,只留下了你们。”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慕千情听的。
年轻俊美的男子,此时,眼中隐隐浮现出一丝戾气,在看向他们姐弟二人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
“呵,作为我慕家的长子,为了给父亲修炼,献上点心头血不是应该的吗?毕竟生你养你这么大。”
慕轻言说出这话时,带着浓浓的嘲讽,他慢条斯理的,却又好像极为耐心一般。
“父亲,不要用弟弟的,如果你实在要用,那你就用我的吧!”
“用你的?要知道虽然你也是我的嫡系血脉,但是女子的心头血功效,可是远远不及男子的。”
“没事,那…你就多用点!”慕千情神色坚定,弟弟才两岁,她答应了娘要照顾好弟弟…还是让她来承受吧。
“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求的。”慕轻言笑声落在她的耳中,是那么残忍无情,却又莫名带着一种苍凉。
他这个长女倒是有几分意思呢,太像他曾经的模样了。现在却让他看起来有些不舒服,善良、真诚、坚韧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出生在这个家族,注定被邪火吞噬一切。理智、情感、以及爱人……
每逢正月十五,剜心取血。
锥心之痛,她一一都忍了下来,明明也是年仅六七岁,该是小女孩天真烂漫,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
慕老夫人每每看见慕千情惨白着一张脸,从慕轻言的房间中走出来,便泪眼婆娑。
“好孩子,你再忍几年吧,祖母说的话…他也不听了。你再忍几年,等长大之后早些嫁出去,便脱离苦海了。”慕老夫人轻抚着她的背,一边满眼痛苦的安慰道。
难道她竟然是要将姻缘视为救自己出苦海的救命稻草么?如果所嫁非人呢?如果重蹈覆辙母亲的命运呢?
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
“那弟弟呢?”慕千情一双清亮的眸子,认真地盯慕老夫人,慕老夫人被她这双如月色一般清冷的双眸,看的有些心酸。
这本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眼神!
“你弟弟他……他恐怕没办法了,只要你父亲不死,他这辈子都得呆在慕家……”慕老夫人说完这话,痛苦的闭上双眼,一行浑浊的泪水,从她苍老的脸庞滑下。
弟弟……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弟弟?我要自己有一天战胜父亲,保护好弟弟。
这四年时间下来,每月十五都得承受着剜心之痛,心头血流失的感觉,就像是生命在流逝……绝望痛苦,漫漫无期。
若不是因为还有弟弟的存在,她恐怕早就自杀了。
这些年里,不但父亲娶了续弦的妻子,再生两子,娘出生的洛家,也本就是大势力,所以娘也重新改嫁了一方大势力主,且育有一女。
那她和弟弟算什么?失败品吗?这世上若是有神明的话,有没有人能来怜悯他们?
弟弟今年才七岁,他没有母亲保护帮忙谋划和铺路,若是她也不在了,弟弟必会被打压的,毫无生存空间。
这些年里,因为修炼天赋极高,年纪虽小却出类拔萃,有足够的灵力支撑,弟弟思念母亲,有时候晚上会哭,但那也仅仅是他年纪小的时候,她曾经悄悄的带着弟弟去看过娘几次。
可是有一次被父亲发现了,就再也没能去过了。
父亲拽着她的头发,死死的往墙上砸,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她已经不要你们了,是别人的娘,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要我说多少次?”
“你这么喜欢她,怎么当初不跟着你娘走?”
“要不你改姓洛好了,不要再跟我姓慕了!”
一句句恶毒的言语,如针刺一般刺进她的耳朵,猩红的鲜血从额头流下,此时的她早已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