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放下了手中的箫,停止吹奏,她红唇轻启道:“明日我陪你一同去寒霖谷吧!”
镜夕寒在这晚风中,望着少女有些出神微怔,随即他轻笑道:“好。”
…
寒霖谷。
四年过去了,这里破败萧条,保持着当年那种灭门之后的样子,很多地方都有被人肆意翻动过的痕迹,那些其他宗门的人当真和土匪一样。
镜夕寒望着四周散落的白骨,当年他走的匆忙,除了父母的尸体以外,其他的来不及处理,以至于遍地的尸体早已化作白骨无人收,在这两年来,任飞禽走兽啃食,到死都不能安息。
而这些白骨都是他曾经熟悉的人,或者是他的侍从,或者是他的族亲。
镜夕寒身体轻颤,眼眶微红,他强忍着悲伤,将所有的散落在地上的白骨都收集在了一起,在地上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将这些白骨埋了进去,他站在坑边,望着坑里躺着的一具具白骨,眼角有着湿润之色,心里满是悲戚和伤痛之色。
慕千情望着镜夕寒这副模样,她知道此时此刻镜夕寒心里的苦涩与难受,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同伴,现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摸样。
她伸手拍了拍镜夕寒的肩膀,安慰道: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先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一番吧”。
两人为那堆散落的白骨,立了一座千人冢。
镜夕寒此时声音微微沙哑,他眼尾发红,低声道:“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吧。”
慕千情轻轻点头表示默许,走了一阵路之后,来到了一处偏僻之地,入眼的是两座十分不起眼的小土包,甚至连墓碑都没有,但慕千情依稀记得,初见镜夕寒时,他情绪低落,整个人冷漠厌世,指尖隐隐有着泥土。
所以眼前的这两座小土包,是当年的那个十岁少年,亲手为父母挖的坟墓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不禁有着浓浓的怜惜与心疼。
慕千情走近两座小土包,望着面前的坟墓,对镜夕寒轻声道:“给你父母立个碑吧?”
镜夕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坟墓,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面前的坟墓,仿佛失了魂一般,又似乎只是在缅怀着什么。
过了半晌后,镜夕寒才低声道:好。
两人将小土包上生长的杂草全部除掉,泥土规整好,慕千情从储物空间里找出了自己当年在拍卖场买的黑石,她将黑石递给镜夕寒道:“这是我在拍卖场购买的黑石坚硬无比,你用来给父母立个碑吧……”
镜夕寒亲手裁整好了黑石,在上面刻上了父母的名字,便立上了碑,他整个人此时无比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慕千情有些犹豫着才开口道:“抱歉,以我现在水平的唤灵之术,你的父母亡灵,我只能召唤出一个,而且还需要他二位并未转世。”
昨晚他们二人研究残卷的时候,镜夕寒虽然翻译出了残卷的内容,却无法成功召唤,慕千情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尝试,居然就成功了。
也许真如水晶棺内的那道声音所说,她天生就不适合正道吧。
不过她实力有限,短期内只能召唤出一个亡灵,所以才发问道。
“那就召唤我的母亲吧。”
镜夕寒记忆中的母亲一直严肃,但是有时候却也十分的温柔,对他的要求极高,更关键的是母亲出身于云上仙府,拥有神秘莫测的卜筮之力,而且父亲每次做什么决定之前都会先问问母亲的建议。
慕千情闻言,点了点头,她伸出双掌向前轻推了一下,她的掌心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符咒,那枚符咒闪烁着淡蓝色的荧光。
嗡!的一声,慕千情将符咒打了出去,符咒飞向了面前的坟墓,瞬间融入了坟墓之中。
那淡蓝色的符咒缓缓的牵引出了一道淡黄色的魂灵,缓缓的凝结成人形,通过模糊的轮廓可以看见,那大概是一个容貌绝色,大约二十多岁出头的女人。
随着魂灵完全凝实,镜夕寒母亲的样子清晰地展现在面前,她穿着一袭水蓝宗服,头顶盘绕着一缕金丝垂落而下,身材凹凸有致,美艳不可方物,尤其那一双凤目顾盼生辉,令人惊叹,她身上散发着圣洁之气,宛如仙子下凡尘,令人心生敬仰之情,但也仅此而已了……
慕千情心中不由得叹息道,镜夕寒容貌俊美无双,果然,他的母亲也是个大美人,可惜在这么好的年华就消逝了。
“寒儿。”光华中的女子,朝着镜夕寒露出了温柔的一笑,这一笑容恍若隔世,镜夕寒,瞳孔骤然缩紧,此刻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内心的情感。
娘亲。他扑倒在了母亲怀中,泣不成声,但镜夕寒也明显的察觉到,这不再是儿时那个温暖的怀抱,飘渺而不真实,他的手掌甚至可以轻易穿透,这只是一个短暂凝结出来的魂灵。
母亲早就死去了…早在四年前,这一刻他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孩童一样。
别哭,别哭。女子轻轻抚摸着镜夕寒的脑袋,柔声道:我在这儿呢,你看看还有一个小姑娘在旁边呢,哭的好意思。
慕千情此时觉得有些尴尬,敢情这位宗主夫人注意到她了呀!
镜夫人注意到了慕千情发间的某物有些惊讶,于是她讶然道,“寒儿,这不是我的簪子吗?这是你父亲当年送我的定情信物呢,那你和这个姑娘是什么关系呢?”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炸响,两人顿时同时僵住。
镜夕寒脸色瞬间红了起来,他不敢看慕千情了,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要让慕千情知道这簪子的真实来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慕千情整个人直接傻掉了。
什么?这是人家父母的定情信物??这不是他们姐妹之间的信物吗?
可恶!镜夕寒居然不事先与她说清楚!慕千情此时又羞又恼,也涨红了脸,对面的镜夫人也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了过来。
慕千情顿时有了一种丑媳妇见公婆一般的无地自容感,她脚趾尴尬的试图在地上再抠出一座奚云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