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小四

李小四？赵贞听过这个名，也见过一面这个人，是在衙门的牢房里见过一个照面，好像是因为这货在外吃饭时候和人起了纷争，拿筷子直接把人眼睛给捅瞎了，判了四年的徒刑，后来家里使了钱，做了一年不到的苦劳役就从牢里出来了。

赵贞这样和朱旺说，朱旺听完就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兔崽子”

赵贞笑着问他，这李小四是不是他们街头混混圈的人。

朱旺点了头说：“这小杂种小时候靠在我家隔壁，他从小就是个坏虫，经常惹街坊邻居厌烦，后来他差点祸害了我们那片的一个小姑娘，因为这事他爹妈都跟着他被骂，也因为这个他们搬去城东住”

“后来他就帮着黑钱庄去赌场放高利息的钱银，通常去当地的钱庄借十钱，年底结账还十一或者十一出头的钱就行了。他放的钱十钱需要还十四，甚至十七钱，更可恶的是借了他的钱到期限还不上，他除了会带人去人家里打、砸、抢，看见有姿色的姑娘也会去强占，年轻的妇人有时候也逃不出他的手心。”朱旺继续说着。

“行了行了，打住吧，还轮不到你来定论他的罪，说重点”朱旺和这个什么小四的在赵贞眼里就是一路人，他可没功夫听他在这瞎掰扯。

“他最近带人去我们的场子放黑钱，还要和我们的人起冲突”朱旺说。

赵贞问：“你说的场子是赌场吗，在哪条街的？”

“是，在青石街”

赵贞沉思，首先那里不归自己管辖，再者赵小四应该和朱旺一样，随身都带着两个小弟，要想去给他们一个教训，光自己一个人肯定不够，自己只是个基层捕快，也没权利去调用同事。

再说了自己和朱旺的交情也就这一顿饭的交情，不能说因为一块吃了顿饭就去帮他这个忙吧，再退一步，自己再过几天都要远离这座危城了，还忙个锤子呀。

想完，就拒绝了朱旺。

朱旺似乎看出了赵贞心中所想，他朝赵贞伸出五指，比了个数字五，说：“如果赵兄弟帮了我这个忙，我是必有重谢的”

五十两？还是五两？应该是五两吧，因为如果朱旺能大手一掏，掏出个五十两，那他也就不会去做街头混混了。

赵贞依旧拒绝，然后起身往外走，才迈出几步就被朱旺的一小弟粗鲁的拉了回去，赵贞有点愠怒。

此时他很想赏赐给这个小弟两个嘴巴子。

却见朱旺故作神秘地说：“赵兄，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件事，听完后你就知道为什么必须要抓李小四”

赵贞见朱旺说话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顺着问是什么事。

朱旺贴近赵贞，附耳悄声说：“李小四从一个月前就开始贩卖兵器了，我的一个手下曾经亲眼看见他卖给别人五口钢刀，而且我在城东的朋友也和我说过却有此事”

根据当今律法，贩卖兵器是重罪，轻的是判几年徒刑，做几年苦劳役，重则流放，杀头的也不在少数。

如果朱旺说的是真的，那这确实会引起官府重视，但官府平常处理起这事，一般也就是把领头的几个人给抓起来判个四五年。如果是在斗殴中亮出兵器，并出现流血事故，那县老爷则会判的重些，判领头人一个十年往上的徒刑，还未到流放。

所以这事不能说小，但是也不能说是天大的事，毕竟我朝现在律法开明，不像上一任非汉人统治的王朝，莫说兵器就连铁制器具都管控严格，例如一户人家还不能配有菜刀，需要几户人家共用一把菜刀。

再说赵贞行囊都装好准备远走高飞了，哪会把自己置身到这事里，他先是用说玩笑话的腔调说：“卖就卖呗！他不卖砍刀，你们斗殴也会拿家中切菜的刀，那还不是一样！”

然后他又正经地说：“再说，你讲的这些也不是真凭实据，一没有物证，二你说你小弟见到了，那他在这里吗？要是在的话就让他随我去官府，待我仔细地询问好他，再做决定”

朱旺见赵贞如此的推脱，也不藏着掖着了，他露出了底牌：“赵小四也曾倒卖过长枪，他那库房里还放着几副甲胄！”

赵贞听闻，心中一震，因为这两样东西可不是普通街头混混能拿得起的！这是给战场上当兵的装备的，一持枪装甲兵可连挑三壮汉，一支十几人的装甲部队能轻松灭百人。

曾经就有一位当朝重臣，因为家中私藏了二十副甲胄被冠以谋逆罪名，凌迟，其家人连带着远方的亲戚都无一例外。

赵贞虽然心中震惊，但却没有表露出来，他大脑飞速运转，先不管那些混混怎么来的甲胄，就当这事是真的。这事出了后肯定满城禁严，那时候离城就不方便了，而且自己身为捕快，多少也会被卷入其中。

心中主意已定，赵贞目光狠辣地盯着朱旺道：“你休得再胡言乱语，你为了借我的手去除掉李小四，竟然编出这种无稽的谎话，若是这种话传到府衙里，先不说捉不捉李小四，首先就是把你拿下抓入大狱”

朱旺以为赵贞误解了自己，急忙想解释。

赵贞又对他说：“你可知道私藏甲胄是什么罪？你没读过书不知道律法，那我就来告诉你吧，这是谋逆的大罪！要真是有这样的事杀的人可不是他一个，连你们这帮子天天搅在一块的也得统统拿了加罪”

朱旺确实没读过书，这年代大伙都不读书，能读书的要么是不愁吃穿的，要么是想着靠读书走上仕途的穷酸书生。

朱旺毕竟见识短，就被这赵贞给吓着了，赵贞又继续说：“念在你和我多少还有些交情，今天你讲的这话我就当没听见过，但如果往后我在别的地再听见了这话，那我第一个就是去将你拿办！”

朱旺傻愣地站在原地，他确实有赵贞说他想借刀杀人的心思，但他没想到这罪名居然这样的大，大到要让人头落地！

“听明白我的话没？”赵贞发问。

朱旺点了点头

“那还不快滚”

朱旺又点了点头就出了酒馆，那两小弟还围着酒菜吃着喝着呢，全然没听见朱旺和赵贞再交流着什么，看见大哥走了后也跟了上去，还不忘给赵贞打个招呼。

待三人走后，赵贞回到座位端起碗将酒一饮而尽，平日里不怎么喝酒突然来这一下子，赵贞被呛的连连干咳。

端坐了几分钟，待心里平复好，赵贞理了理袖口便使出酒馆，走到门口却被咧嘴微笑的店小二挡住去路。

“客官您吃好！客官您慢走，客官您共点了干煸藕条、蒜蓉西葫芦、辣椒炒鸡丁、二斤熟牛肉、一碟花生米、一坛子杏花酒，那碟花生米就当是送您的了，一共是一百五十六文钱”

赵贞摸出一吊子铜钱丢给小二，“多于二百文，不用找了”，小二接过铜钱就开始细数起来。

赵贞才出酒馆几步就被刚还在数着钱的店小二追上，店小二笑着奉上铜钱，“客官你共给了二百三十六文，小的刚已数的清楚，这是找您的八十文钱”

“他妈的瞎了你的狗眼，没眼力见的东西，找谁要钱都不知道的蠢货，别人点的菜你看我吃上几口了？”

赵贞一把打飞递来的铜板，留着店小二在拾着散落地上的枚枚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