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赵回到县衙,见到县衙大堂中,石巡检正招待着一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这男人身着一件紫青色相间的员外服。
石巡检看见二赵,就招呼他两过来。
到了大堂却看见除了巡检与那个矮胖男人,龙佩云居然也坐在这,她正拿着桌上的糕点在不停歇地吃着。
这桌上的糕点就是平日里做装饰用的,碰上勤快的衙门小吏就两三天一换,不勤快的可能个把星期都不换,也不知道龙佩云吃的这么糕点有多久没换了,反正看她吃的蛮香的。
大堂之中,龙佩云与那矮胖男人在左,各坐一座位,石巡检在右,二赵入座也是在右边的座位。
石巡检将情况告诉主办此案的赵铸,这矮胖男人是龙佩云的二叔,名叫龙中瑜,此次前来是要将龙佩云带走。
赵铸对石巡检说:“石大人,这件案子可不小,光是甲胄都搜出来三副,就算是有心偏袒,也不能就这么直接的让他把人带走吧”
石巡检贴耳对赵铸小声道:“你这话说的不错,可是这龙中瑜说他常年为江南织造局办差事,说是织造总局的丝绸运输的事都是由他来操办的”
国家有很大一部分财政收入都是来自江南织造局,江南织造局管辖着江南地区百分之七十的织户,这些织户产出丝绸,再贩卖给国内的百姓和洋人而换取银两。
这江南织造局也是直接由宫里的皇帝直接管理,所以不仅有钱,也相当有权利。
“那他们有证明吗?”赵铸低声问石巡检。
石巡检就笑着问龙中瑜:“这位龙先生,你说你为江南织造局办差事,可有凭据吗?”
龙中瑜就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石巡检,石巡检就翻看起来,这是一封普通的公文。
龙中瑜让他看结尾,石巡检一看,结尾有几个字是:至六品织办官龙中瑜。
难道眼前的这人还是个六品官?这官阶比县太爷还高啊,石巡检心想。
再看盖印,是盖着江南织造总局。
这时候,赵铸却突然对着龙中瑜大骂:“你个贼人居然还敢冒充朝廷官员,我朝律法明确规定商人不得为官,你个做着镖局生意的人怎么可能是朝廷六品官员”
赵铸又要招呼人将这个龙中瑜和龙佩云拿下,龙佩云却腾地站起,说:“我看你们谁敢?找打?”
赵铸这时手中有刀,他认为之前被龙佩云两拳干倒,只是因为自己不擅长空手搏击,这时候带了刀,对面龙佩云没刀,还是不虚她的。
“他妈的你敢公堂上闹事,现在我就要砍了你”,赵铸手按在刀把上,随时准备抽刀。
“怕你不成”,龙佩云也摆出战斗架势。
“这位捕差大人息怒”,龙中瑜先是安抚赵铸,又训斥龙佩云:“云儿,你还嫌祸闯的不够多吗,还要再给我添乱吗?你给我坐下。”
听见二叔的呵斥,龙佩云少见的没有顶嘴,坐下后又不服气地往嘴里送了两块绿豆糕,又拿起茶壶,直接凑上茶壶嘴喝了两口茶。
龙中瑜刚才挨了赵铸的骂,也未显露出不悦,反而谦恭的说:“这位捕差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因为我为织造局办差已有十数年,局里的杨公公念在我有些微苦的功劳,便特请圣上,为我请了这么一身六品的官戴。”
“那你的那身官服怎么没见你穿,印信呢?”赵铸问他。
龙中瑜说:“虽然承蒙圣恩,但我毕竟是一介商人,若是整天穿戴着官服,那不是有辱朝廷的脸面吗。”
“至于印信,我想赵大人去外地办事,也不会天天随身携带着令牌吧”龙中瑜继续说。
这话说的确实有理有据,赵铸无话可回击,他就说:“反正光凭你这一封信不能让我信服,你说有个公公为你请的官,那你能把他找来吗”
“如果找不来,那你冒充朝廷官员这一事,不仅这龙佩云走不了,你也得先到牢里待上一阵时间,直到查清楚真假才能放你走”赵铸说。
听闻赵铸如此无赖的说辞,龙中瑜也不由得苦笑。
龙中瑜见讲理讲不清,就说:“听闻我家的云儿,昨天不仅在县内大闹一番,还差点动手打伤了二位官差,为此我愿意掏出三百两银子交给县府,就当作是修缮建筑和伤人的医药费用。”
听见自家二叔要使去这么多银子,龙佩云又唰的一下站起身,说:“那座破窑子一共加起来也没有三百两吧,还说我打伤人,明明是他们一起围攻我!先是有三个人拦着我不让我走,后面又是”
“你给我住嘴!等回去之后我肯定要把这事告诉你爹,纵使你爹再怎么心疼你,也必须要禁足你个半年!”,见自己大哥家的这宝贝女儿,如此的不懂事,龙中瑜顿感有些喘不上气来。
听见又要将自己禁足,这一禁还是半年时间,龙佩云也第一次露出了害怕之色,她老老实实地坐回到位上,任打任骂,反正就是不能天天把自己关家里!那太无聊了,哪有陪着自己二叔游玩各地好玩!
本来石巡检见这事如此重大,还想差人去喊来年轻县丞共同商议,但突然听见这么一大笔钱,他就不打算这么做了。
年轻县丞的处事风格他是知道的,做事必须按规矩来,管你是什么官二代,还是富家公子哥,犯了罪也一样追究。
当然这官二代和富家公子哥都必须是本县级别的,如果量级太大,那他即使有心,力也不从呀。
所以,为了本县衙能顺利的有这么大一笔财政收入,现在叫不得年轻县丞,等这龙中瑜带着她侄女远走高飞后,再后奏给他。
石巡检正要接受这笔修缮款和医药费,一旁的赵铸却不同意了。
赵铸说:“那不行,你家这龙佩云犯了多大的事你不知道吗,她殴打官差,还穿着软甲到处跑,买钢刀……”
就这样,赵铸给龙佩云列举了近十条大罪,就连之前赵贞开玩笑说的有伤风化罪,都被他给正经的列了进去。
赵铸又对龙中瑜说:“你虽然是位有名无实的官,可你毕竟有着这个名,那你一个朝廷钦点的官这么光明正大地带着白银来县衙捞人,你觉得合适吗?”
龙中瑜见这么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竟然和自己讲起了大道理,他走南闯北半生,富可敌国的扬州盐商,他与称兄道弟过。
深在宫中掌着皇上御印,就连当朝一二品官员见面也会主动见礼示好的掌印公公,他也与一桌上吃过饭。
他虽心中觉得赵铸可笑滑稽,但脸上还是谦恭之色,他又转身对向赵铸,说:“我家的云儿确实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她在家中也是骄横惯了,先前对二位差人的无礼,还望见谅,我等会定会让云儿向二位赔罪。”
龙中瑜话还未说完,就被赵铸打断:“别说这些没用的,我不管她在她家怎么样,反正她在这里犯了罪就要抓起来,你当律法是摆着看的?”
龙中瑜一脸微笑的说:“这位官差休要动怒,且让我将话讲完,我的意思是云儿将你二位打伤,我愿意赔付每人二十两的医药费。”
听到这赵铸沉默了,一旁的石巡检提着的心也放下了,这下皆大欢喜了,衙门多了笔巨大的财政收入,小捕快赵铸也可以笑嘻嘻地领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