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热闹看,路人都凑了上来,不一会儿这里就排满了人。
“哎呦,我滴个乖乖,这家人还是当官的,估计家里男人是要被胡人给拉过去砍头了。”
“那可不是,那胡人进来第一天就杀了几千个当兵的,后来不杀人了你知道是为个啥?”
“为啥嘞?”
“哎呀你笨嘛,那胡人将军担心杀人杀多了有影响,就秘密地修了个杀人场,天天源源不断地抓人抓进去杀头。”
“咋个这么玄乎呢,我咋没见有人被抓进去过?”
“就你?你也能见着?人家胡人抓的都是当官的当富豪的,你看你沾个啥?你啥都没有,你就是自己跑过去领砍头,人家胡人还嫌弃你的脖子骨把人家的刀给弄钝了。”
听见这样幽默的奚落,众人是哈哈一顿笑,又接着看着热闹。
屋里穿甲胡兵把石巡检扣押好,就要带着往外走,边上的儿媳妇们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这倒不是被胡兵给推倒的,大概是担心此生再见不到公公,自个伤心地栽倒了。
出了屋,却见到宅子大门口聚集了相当多的人,还有一直在大门口叫哭着的郭氏。
鼠军师让穿甲胡兵先带着石巡检回屋里,自己来到大门口,眼前的这一堆人还在叽叽喳喳道。
鼠军师放开声音说:“这里边在办案,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吧。”
边上哭叫着的郭氏骂道:“你放你的狗臭屁,我丈夫为官十多年都没犯过什么事,怎么到了你这里就犯上事了。”
鼠军师来到郭氏身旁说:“夫人,并不是你丈夫犯事了,是有个案子牵扯到他,要他跟我们去做个证就行了,完事了还会回来。”
郭氏哪里知道其中缘由,只知道这两胡人刚才凶狠地要带走自己丈夫,再加上胡人入城那天确实杀了不少人,又对胡人固有的野蛮印象。
郭氏也是怕自己丈夫这一去就不复返,怎么也不能让被带走,又艰难起身走到人群中,继续哭喊道:“这些个胡人刚进来就要抓走我丈夫,我去阻拦会被他们给动手打了,连我这么个可怜的女人家都打,还有没有天理。”
人群中吵嚷声更大,郭氏继续哭喊道:“这些个天杀的胡人,前些日子还派兵到我们家来勒索钱财,可怜我家那人哪怕是做官也是做的清廉官,硬是挤出一年的口粮钱交给了胡人,现在这可憎的胡人见我家没钱拿了,就来拿我那丈夫的命去呀!”
“我草,这狗日的胡人又来要第二次钱了,不给钱就给抓了。”人群中响起激愤的声音。
“他妈的这胡人怎么比官老爷还毒,那些个官老爷县太爷的一年就收一次钱,这些人前些日子才要过钱,才没过几天呀,又要来了?”
看来之前胡人的募捐军粮行动,不止龙佩云家和赵家那片区域,连石家带着附近的百姓也一并捐献了些军粮,这大概是全城范围的募捐。
人群中还有小声议论的声音:“喂,你家之前捐了多少钱?”
“他们要六百文,我就捐了六百文。”
“哦这样啊,他们跟我要五百文,我就捐了三百多文,他们也要了。”
“我草,这还能讨价还价的?早知道我也少捐点的。”
“那是,我们那的一个杀鱼的,愣是一文钱也不掏。”
“那,那那些胡人没找他事?”
“找呀,这肯定找呀,说是要去他家里看一圈,那杀鱼佬直接提把刀说要钱是一文钱没有。”
“最后呢?”
“最后那胡人要不到钱,想拎一筐鱼走,杀鱼佬也不肯,最后一条鱼也没拎到,灰溜溜的走了。”
鼠军师见事情发展越来越超出掌控,石家宅门口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声讨胡人的声音也愈来愈多,不由得也手里捏了把汗,没想到这郭氏这样的蛮横。
与石家门口的这么些凑热闹的人,肯定是有道理也讲不清的,鼠军师就先侧着身子从人群中溜了出去,先回将军府搬救兵。
刚走过一条街,就遇到见这里人多同样来凑热闹的几只胡兵,鼠军师就吩咐他们随自己来,等下去驱逐那些凑热闹的人。
几人到了石家大门口,几只胡兵就凶恶地去驱赶人们,人们留下几句咒骂的话也都纷纷散开了,都怕就被这胡兵真的捉拿了回去。
到了随自己一块来的穿甲胡兵那,这时石巡检正面色苦楚地坐在那儿。
鼠军师开口道:“石大人,随我们走一趟吧。”
石巡检无力地摆了摆手:“不去了,就待这。”
见石巡检这般样子,鼠军师也了然这是服软了,心里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声好气给你讲话不听,非得动真格的摔破脸。
但脸上却没露出不悦,沉着声说:“不去也好,叫你去当面指证你下属,脸也拉不下来,这样,你拿张纸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完整经过都写下来。”
这是要我写供词啊!太可笑了,我堂堂一县的巡检,居然被这些胡蛮威逼的写供词去出卖下属!石巡检心里苦道。
石巡检领着二人到了书房,拿出一张宣纸平摊好,又用镇纸镇上,拿笔蘸住水往砚台里添了些水,研好墨开始书写起来。
待写完将写满字的纸交给鼠军师,鼠军师接过看了起来,根据现在已知的情况核对起来,内容详细无出入,这应当是真的了。
鼠军师笑着将纸张折叠好塞入怀中,但又忽然想起一事来,拿出纸张上面未画押和签字,又将纸摊放在石巡检面前。
鼠军师说:“劳烦你画个押,这指证并非我一个人,还得呈给我们将军看。”
石巡检怒道:“荒唐,你这是拿我当犯人来审讯了吗。”
在县衙工作专和犯人打交道的石巡检,平日遇见的签字画押,那都是犯了罪的人才做的。
穿甲胡兵也是个暴脾气,直言道:“妈的你个鸟东西,做个事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就算了,还讲究这讲究那的,不就是手指头沾点红泥巴再往上一按吗,非得我抓着你的手来做是吧。”
事情快要圆满结束,鼠军师可不想到头来功亏一篑,出言训斥了下穿甲胡兵,又对石巡检说:“那这样,你拿笔在上面打个圈。”
鼠军师还顺带拿了两封石巡检的书信,要是到时将军怀疑这是伪造的,也可做个字迹比对。
虽然本质上是一样了,但换了种形式,为官的石巡检就能接受的多了,不犹豫地提笔打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