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样协作着清理了几匹马,朱旺脱去上衣袒胸露腹,又去两手各拎回来两桶井水,也顺带为自己清洗了起来。
“进来之后还没好好清洗过一顿。”朱旺说着,丢出一块布给赵贞,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给马儿擦拭过身子,“我看你也是难得出来一趟,前两天有活都没带上你趁着出来洗洗吧。”
赵贞也确实感觉到身上一股黏腻感,还夹杂着汗臭味,但这大白天的,还在这露天的地,感觉这样做总有点不大合适。
见赵贞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朱旺拎起桶就要往赵贞浇去,赵贞向旁边跑开,“可别,可别。”
“你又不是个娘们。”朱旺说。
赵贞连连摆手拒绝:“不了不了。”
朱旺就不再搭理赵贞,自个顾着清洗起来。
赵贞又拎了桶水去清洗下匹马,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身上再没有别的杂色,体态也是俊美,毛发光泽厚亮。
再看吃食,其他马都是在石槽里倒上草料,再加些粗盐巴,这马的草料里还加了些豆料、高粱、青稞这些较精细些的料。
赵贞将水桶放下,就要淋些水往马儿身上。这马见了生人,却开始鼻子出气,发出阵阵出气声。
赵贞知道这是马儿对自己有些敌意,赵贞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轻抚下这马儿的身子,先安定下。
谁想越靠近,这出气声越大。
想着这匹马名贵,日常估计也是专人伺候,今个就不由我伺候你了吧!
赵贞便要跳过这马儿,去清洗下匹。这时候朱旺冲完澡,一身凉爽气。
朱旺拿起地上的木桶,经过赵贞就往那枣红色马儿走去,全然没感受到这马散发出的敌意。
赵贞还想出言提醒,但却晚了一步,这马儿啼叫一声后就整个跃起,前蹄往朱旺上身踩去。
朱旺没反应过来,瞬间被踏飞出去四五米远,倒在地上直喊疼。
赵贞急忙过去查看,“哪儿疼?”
“这,这里。”朱旺表情很吃力,摆动着胳膊。
赵贞将朱旺光着的上身查看一遍,并没有瘀血处和受了伤的痕迹。莫不是下半身挨了那一脚?赵贞想着,又要去扒朱旺的裤子。
但想着这样子太不美观,也可能踢在了身后,又要为朱旺翻过身子来检查伤情。
同时心里想着:这大概是没事的,只要不是上半身挨了踢,五脏六腑破了,都没有大的事。以前听爷爷说过,曾见过一个人正面挨了一马后脚,被踹飞后整个人直接没了动静,去查看时,短短半分钟时间人已经没了,中间也没任何的嚎叫声。
所以朱旺这样连连喊疼,大概率是没事的。
在为朱旺翻身时,朱旺又叫喊着“疼!疼!”
赵贞看见朱旺右肩处,靠近锁骨位置,现出一片黑红色,应该是瘀血积在了这里。
赵贞伸出一手指轻点下那儿,朱旺顿时咬着牙瞪大眼睛,嘴中还发出“嘶~”,疼痛无比。
赵贞问:“除了这儿还有哪里疼?”
“就这,就这,这天杀的牲口啊,我等下非得宰了它吃肉不可,快去叫人给我看看来。”朱旺带着痛地喊道。
那枣红色马儿还在边上时不时地哼气。
赵贞便先放了朱旺,去找到了正在歇息着的胡人领头,与他说了朱旺的情况。
胡人领头听完骂道:“两个白吃饭的混账东西,怎么这样简单的差事都做不好,罚你们三天都给我饿着肚子。”
也不知这罚饿肚子是真的会实行,还是仅嘴上凶恶的话,平常看管自己等的囚犯们,并无眼前这位“胡大人”,所以不知他是否会惩罚自己与朱旺。
这吃与吃不上饭的问题,赵贞没想太久,说:“你还是快和我去看看吧。”
“走。”
胡人领头被赵贞带领着来到朱旺这,此时朱旺脸上表情也松坦下来,应是痛意消弱了一些。
朱旺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眼见了胡人领头到来,还微微有点要起身的动作,但又躺了下去。
平日里见了胡人,都会亲切地喊上声“爷”,这属于是下意识反应了。
胡人领头蹲下身子,用手像捏软了的柿子一样捏了捏朱旺的肩头,朱旺被疼地眼里都挤出几滴眼泪,但没叫唤上一声。
“这儿骨头断了,但是断的不严重。”这是胡人领头得出的结论。
赵贞皱眉问:“这骨头都断了,还不严重?”
胡人领头起身,用脚拱了拱朱旺的腰:“到边上歇息着去,晚上一块回去。”讲完话就要走,走之前回了赵贞一句:“没碎了,不碍事。”
见胡人领头走开了几步,赵贞赶忙上去拉住了他的小臂,“这真的没事吗,你没有看见他刚刚疼的那副样子,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骨头伤不及时医治会留下后患的。”
胡人领头听赵贞讲着话,满脸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知是赵贞讲的话让他感到震惊还是什么。
“混账!”
胡人领头突然对赵贞骂道,赵贞也是被吓了一跳,松开手往后面退了两步。
胡人领头手伸在腰间摸索了两下,但是摸了个空,可能先前有柄刀或是棍棒别在这儿。胡人领头又抬手作出要抽打赵贞的模样,赵贞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估计是刚才牵拉这胡人惹了怒,现在是该说求饶话还是跑开
“这汉人小生是怎么了,何故要打他。”胡人领头的身后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
胡人领头转身看见来人,脸上的怒火消散,还摆出一笑脸回道:“我给这小子指派了一个事,他却都没做好,该打。”
年轻女子问道:“他将咱们的马儿给伤了?”
胡人领头回:“这倒没有,如果伤了咱们的马,我现在就给他们吊死挂在城楼上。”
听了这样骇人和野蛮的话,赵贞心里吃了一惊,仅是这样一点过错就要杀死自己和朱旺。
胡人领头说:“这小子和另个汉人小子在打理你的如伶马时候,另个被如伶踢中了上身。”
在刚胡人领头说到会杀了两汉人,并将尸身挂在城门口上时,年轻女子脸上并无任何波动,像是见惯了这家常便饭似的。
在听见自己的爱马伤了人,年轻女子脸上起了些乌云,说:“没伤着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