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高悬,已是深夜。平静的月光照射着残夜。
柳冼逸到晚先是护送了云泽和柳亦璃这两个小家伙一路,又追着几个宵小追了一整夜,此时腹中饥饿,正准备去夜市淘些吃食。
也是奇了,走了几家平时到晚营业的店,都没有开门。他们柳家有这么可怕吗?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啊,他准备天一亮就去少主那里问主意。
此时路过翠花馄饨店,里面的灯光却还亮着。柳冼逸一时好奇推门进去。这时一阵挤门的凉风吹过,柳冼逸忍不住拍了拍脸,这股妖风可真冷啊。
“绢花妹妹!有人在吗?贵客来了——”柳冼逸高声喊道。鼻头一吸,也没有葱油的清香,相反一股类似食物发霉的味道漫了过来。这股味道和整洁的厅堂同时存在,十分可疑。
于是柳冼逸一边把剑抽出来握在手上,一边大着胆子,小心翼翼、一步一探地走到了收银台处。不过无意中的一瞥,顿时让他心中大惊!
“绢花妹妹!”只见绢花倒在椅子上,前额都磕破了。柳冼逸伸长了手,用手背触了触绢花的脸。热的!这才想用力摇醒绢花。
但是又迅速收回了手。不对,伤了头不能摇上半身。
柳冼逸不想造成二次损伤,但是伤了头又毫无办法,只得求助。
就是掏出手机的那一刹!迎面窜出一个人。柳冼逸慌忙把手机丢掉,又去接这一招。堪堪接住快招。又去看那个人的脸。发现这人脸黑但是秀气,柳冼逸一见就有印象,估计是在哪里见过。直到黑脸手中的判官笔巧妙变换着招式,柳冼逸才有了印象。因为调查张家的时候,其中就有一个使判官笔的人。
这人真是奇怪,一支判官笔就能对付自己吗?也不在莫城这块打听打听,他柳冼逸可是当地的地头蛇、柳家数一数二的青年高手好不好?起码也要给他配上三五十个对手吧。
柳冼逸粗中有细,十余招虚实交替而过,也没有找到眼前这人的破绽。不曾想还真是一个高手,看来只能以力破敌了。
也就是这一瞬,判官笔突然断裂!
柳冼逸吃了一惊,是因为爆出的绿色诡异液体,溅在身上。一股怪味随之而来,正是屋里那股古怪的气味。
“这厮是属乌贼的吗?还吐起墨来了。”柳冼逸在心里嘀咕,右手重新起式,又觉得胸前一凉。这次是一个细小的钩子插在了胸前。
“你……”柳冼逸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日头渐高,柳纡荥这货翘课上瘾了。陆薏苡折腾完早餐,都喂到柳纡荥的嘴边了,柳纡荥也依旧没有睁开眼。
所以李民生在有幸见识了这货撒娇卖痴的实力以后,摇了摇头,自己出门去了。
而被柳纡荥抓了手,并一直放在某人额头替某人降温的薏苡,正无奈地看着这个人。
陆薏苡曾试着柔声安慰:“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一副我的小宝贝,你今天又怎么不对劲了的“慈母”模样。这已经是难得的耐心了。
轻轻咳了咳,柳纡荥显然还醒着,按着肩道:“昨天中了暗器,这里又痒又热,还有这里也晕乎乎的~”
薏苡点点头,索性去看他的膝盖。红肿已经消退了,留下一道暗痕。
柳纡荥幽幽地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你以为世上真有神奇的自愈能力?这是我骗他们的。”
“??”这还用骗,自己前天都亲眼见识过了。薏苡依旧坐在床边,脸上很冷:“我可以有幸听到你嘴里的真话吗?质疑你装病,不会再跳起来骂我了吧?”
“……”柳纡荥的眼睛终于眯开了一角。
果然!
薏苡捏着他的脸,无奈地说道:“假作真,真亦假。看看我家徒弟心思多么单纯,一眼看出了你装病的本质。不然我还白担心那么一会儿。这么看,你们还真是知己。”
薏苡再要看他的心口。
柳纡荥挡着笑了笑,摇晃着薏苡的手,脸颊依然烧红,不过说出的话不出意料的条理清晰。
“你早上不会真的被我骗过了吧?放心,我只是想拖过这一段时间。想和你再多相处一会儿。”
薏苡点头:“哦,所以翘课!”
眼神斜斜地对上,柳纡荥却突然神秘地一瞥:“告诉你一个秘密……”
薏苡挑眉。
“其实认识你之前,我连教室都没见过。”
“……”
看着咸鱼躺的柳纡荥,陆薏苡忍了忍,一半收敛地问道:“什么?你说你是半个文盲?”
“!!”柳纡荥气得弹了起来,枕头一丢,“这是重点吗?我每时每刻都在学习!”
“那你说重点是什么?”薏苡接过枕头抛了抛,最后还是给他放在了身后。
柳纡荥顺势往后一仰,很满意薏苡的表现,所以勉为其难回答一下。
“在你窝在莫城一角的时候,我已经替你逛遍了大山大河。顺便一提,莫城外的山水真是大,是真的真的大啊!”
因为柳纡荥眼里的憧憬太过美好,陆薏苡索性也没有反驳,那个愿望只是顺嘴的一提。
只有心情美丽,才能看见山川的壮丽吧。否则一叶障目、难见青山,也不会是薏苡曾经喜欢过的样子。
这天天空澄澈,正是难得的好天气,李民生从自己的公寓换衣服出来前,就发现楼下聚集了一堆的人。
等下楼了凑近去细瞧,又听到大家的讨论,才知道发生了一件不好言说的事。并且牵涉面很广,已经有人去叫人了。
李民生正要离开,实际那伙人就到了。于是李民生又等了一等。
领头的是一个早已白发的老人,精神烁烁,到底是不是少白头还不好说。且老人身姿挺拔,小腹微拢,很像一个练家子,又很像一个昨天见过的年轻人。
不过发生的事情也很离奇。夜晚的馄饨店,一个女人被人奸污,直接的证据指向一个男人。
角度转换,两个刚刚被人掩住的女人露了出来。其中一个正是被杨梦世称之为绢花姐姐的女人。这女人一张桃花脸赤如朝霞,鼻头微塌但眉眼细长,极具风情。扶着一个几乎已经生无可恋的女子。那个女子眼睛很大,但是角度呆滞,而且每个半边的眉毛已经擦掉了。
李民生还发现杨梦世也隐藏在人群之中,所以就靠了过去。柴俊一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把他喊住。还是少年人比较吸引少年人啊,他们这种上了年纪的青年人就得不到关注了吗?谢二斜视了一眼柴俊一委屈的小表情,也是一脸嫌弃。
趁着白发老人见面就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争论,李民生也顺便问一问一脸神秘笑容的杨梦世。
“这是什么情况?你在这里围观,莫非这是江湖事件?”
杨梦世抱剑而立,一点不介意地说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个老头子的孙子把人家的女徒弟给奸了,死不承认呗。”
哎,是这样吗?李民生嘴角一扯。
“这种情况,dna一验不就清楚了?有这么复杂吗?”
这只是李民生的自语,不过还真有路人听了,带着这话上去劝解两人。
“不管用的。”杨梦世说了一句。
果然这话不提还好,这一提,女人瞬间气壮。
“柳负图,你孙子是个什么东西,街里街外谁不清楚。外面的女人玩够了,到这里玩我的人!要是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叫柳冼逸那小子过来,我们验了再说!”
白发老人也怒了:“我孙子是什么东西不用你说!我还说你徒弟不检点呢。我孙子放浪是放浪,人品绝对可靠,绝对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你弄清楚一点,冼逸可是得到少主重用的人!”
柳家才出头一天,就理直气壮起来了?女人脸色铁青,眼看连那个少主也要一起骂出来,又生生忍住了。
“柳少爷对我有恩,我先不说他。你孙子要是自己有担当,为什么不敢自己站出来!你让他出来,让他自己说清楚该怎么办!”
女方也不是无理取闹,本身又是受害人,大家角度更倾向于她们。
所以李民生拍了拍杨梦世的肩,就说道:“这女人还挺恩怨分明的。”
杨梦世却不屑道:“分明是欺软怕硬。”
李民生斜眼:心里不要这么阴暗好不好?
柳负图明显更气了:“你说见就见啊!花醉,我孙子昨天夜里根本就不在莫城,我叫出一帮人都能证明。你让他怎么对你徒弟进行非礼?在你店里啊!”
这才是柳负图死咬着的关键。要睡也要找一个有床的地方,翠花馄饨店?也不嫌硌得慌!
柳负图又继续耍横疯似的说道:“你大徒弟大半夜跑到店里,本来就不正经,怎么能污在我家冼逸身上?难道要我家冼逸娶了这个已有污名的女人!”眼睛咕嘟一转,他倒是不嫌弃这是个寡妇,但是他嫌弃动手的人的眼光。怎么说都是旁边这个比较漂亮,怎么偏偏是难看的这个被奸了呢。从孙儿的眼光看……柳负图越来越坚定不是孙儿做的。
再说柳负图也交不出柳冼逸。事实上,柳负图一早派出去叫柳冼逸先出去躲躲的人,却连柳冼逸的影子都没有寻到。真是奇了,难道又是少主派他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去了?
花醉看这个老男人边说边眼神在自己的徒儿绢花和翠芝之间打转,还能不清楚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在想些什么吗?
“你!你这个老不要脸的!是我在强求你吗?我就只要做错事的人道个歉,其他就当被蚊子叮了一下,谁这一辈子不会遇到几个人渣呢?只是这个柳冼逸要是还是不出来道歉,我就废了他的子孙根!我让他名气臭大街!我让你看看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你家!”
翠花馄饨店本来就是一个寡妇店,没有男人还没法过了吗?
本来花醉还想要柳冼逸给个交代,这时气个半死,自然是不求名了。只是旁边憔悴的翠芝更加泪流如柱。
眼见日头高了,还没有把事情整完。
李民生又问杨梦世:“这个翠花馄饨店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个老头又是什么人?”
一脸懵懂无知装小白!杨梦世鄙视了他一眼,吐槽道:“不会吧,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明白?这个老头是柳家的大长辈,他的孙子柳冼逸是柳家的青年才俊、风流种马。花醉是过去花家家主花方英的首席大徒,资质虽然不足,但是遭受大劫,还是好好地活了下来。而这些女人都是杀了她们过去的丈夫的黑寡妇啊!”
李民生又问:“她是花家人?”
杨梦世却摇摇头:“算,也不算。她是弃婴被抱养的,并没有花家血脉。”
李民生一脸惊奇:“咦,你知道的好多啊!”
杨梦世当场飞了两个白眼:“你不知道的不会问你那位好友啊?夜-宿-柳-家!”
“咳!”李民生岔气了。好吧,这也是基本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