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冰进、柳沂、柳冼逸三柳出动,一家子人整整齐齐。
补个柳凛退,合起来就是柳家青年一代的四大一流高手了。只是这个四大是有争议的。因为论年纪、论实力,大家一开始是把柳峻列入的。但是柳峻性格怪异,旁门爱好颇多,武功只是他的其中一项特色,加上他的辈分高了一辈,最终也就单独列名。
而柳冼逸虽说是凑数的,名声也不好,柳家近些年的行为又非常低调,但是就是张家遭诛的那一晚,大家都知道,柳家终究还是要起势了。
柳冰进颓废、高拔,长相威严,柳沂不高、不矮,斯文清秀,柳冼逸油腻、不羁,但是细皮嫩肉。步调不整齐,柳沂嫌弃着柳冼逸,拉着柳冰进,与柳冼逸隔开一步。
出现在树木繁盛地带。声桥庄园,昨天历经一番打斗的茅家地域,却是不敢阻拦这三人。如入无人之境,带走了玉黄蜂。
车上,黄冠聪仍在挣扎,一边对柳沂道:“警察叔叔,我最近真的没违法。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东西,还是不要拿出来讲了吧。”
对柳冼逸不满道:“你这个人活该被抓一百次,怎么抓的不是你?”
对柳冰进笑嘻嘻道:“好哥哥,饶了我吧,我哥回来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以及无奈地大喊:“我再也不翘课了~”
柳沂直言:“烦死了,就是要让你哥来赎你。”
黄冠聪翻了一个白眼:“我哥?我哥怎么了?我哥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柳沂冷笑道:“你哥是不是花旸?”
“是……是有一个曾用名。”黄冠聪退缩道。
“那就和遵纪守法没关系。”柳沂冷哼。
黄冠聪沉默了,转头和柳冼逸说起了话:“你也是去自首吗?”
柳冼逸愣了愣,眨眼,再眨眼,冷酷地说道:“不是,去找甄磊。”
“甄磊是谁?”不懂就问。
“昨天你放跑的人。”柳沂道,“他不是租住的你家的房子吗?你居然不知道名字?”
黄冠聪撇嘴:“茅家出面租的。我当时都准备要走了!钥匙也给了!结果茅家居然只租不买!哼,把我气的又从吕城跑回来了。瞧我屋子弄得,乱七八糟。这群臭扒皮,为富不仁,迟早有墙倒众人推的时候。”
“……”
让人舒服的吐槽。
柳沂终于肯给个好眼色了。车在一边停下,柳沂跳下车,与柳冰进挥手道:“大冰哥,那我就先上班了,这小子帮我好好审审。”
后排柳冼逸嫌弃地一瞥,黄冠聪则若有所思。
果然车重新启动后,黄冠聪就调笑道:“新官上任,柳沂应该也快辞职了吧。”
柳冰进无所谓道:“看看吧。”
柳冼逸看着黄冠聪的脑袋凑上前,黄冠聪很认真地分析道:“白道失控,这个局面我也很不希望看到,毕竟看到柳沂警官,真的很有安全感啊。哎,陈家一旦站住脚,茅家也要跟着豪横,真的好恶心啊~现在是陈家茅家就要对上你们柳家付家了吗?有趣哦。”
柳冰进笑道:“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还真是。黄冠聪又说道:“不过看你完全不急啊,柳家老大哥。到了直面碰撞的时候,居然还能先解决私人问题。”
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碰撞?想得美。柳冼逸道:“你也知道甄磊是私人问题?小友,你无意超纲了。”
黄冠聪恶狠狠地回头一瞪。又对柳冰进笑道:“甄磊嘛,谁不知道一样!不就是上个十年中,墨池城的第一剑客嘛。要我说,你们那辈也没出几个惊艳才绝的人物。你们那所谓的第一,就是故步自封,迟早也会被我们的第三第四给打败的。”
“哦?”柳冰进好奇问道,“那花旸心里的排名是?”
黄冠聪一愣,没想到这个柳冰进对自己的大哥,有如此的理解。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第一肯定是你们少主。太精妙的武功我看不出来,但昨天的打斗很明显,甄磊根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心境就差太多了。”
柳冼逸点点头,吹彩虹屁道:“少主的剑术没话说。”
柳冰进继续问:“第二呢?”
黄冠聪道:“第二是一个叫做水云琦的少年,好像是比我小上一点,听说是同龄。你们有听说过吗?”
柳冼逸不由想起袭击张清莹的那个夜晚,那个拿剑的少年。而柳冰进点出:“暗-圭-剑!”
黄冠聪瞳孔一缩,同样是负担一身仇恨的人,而自己,一直被保护着。他听柳冰进道:“重剑无锋,到了那个境界了,的确担得起。”不再多言,继续问第三是谁。
“第三是杨梦世。他原本练刀,练得有几重境界了,后来不知怎么,转换用剑。才练剑几年,很多人都敌不过。这个你们可以问问你们少主,他都知道的。欢迎你们去单挑。”黄冠聪抬着下巴,仿佛藐视着一切。
柳冼逸心情微妙,他自然是没有希望,不过他可以替甄磊有、替冰进哥有啊。
“那你的第四呢?”
“陆薏苡。”黄冠聪一字一顿。
“什么?”柳冼逸愣了。柳冰进踩进一个急刹。
黄冠聪扶椅背坐直了,一脸肃穆道:“这个我替你们问过了。我哥和陆薏苡交过手,虽然是狭小空间内,但他并没有还手的余地。而且你们有见过陆薏苡和樊庑,和张生昀的两次交手吗?”
柳冰进毫无印象,柳冼逸托脸,思索道:“和樊庑,我倒是知道,他们在那二打一,我觉得不光彩,没仔细看哎。和张生昀什么时候交的手?”
黄冠聪扑倒,滚着脸道:“不说了不说了。”
柳冰进思索道:“作为水莳和自远前辈的女儿,家学渊源不用说。水莳年轻时候的左手快剑,只是稍逊其兄,很多人都认为,她能成为花方英那样的人物。那个年纪,一身毒术与剑术的修为,都是同辈仰望的存在。反观陆薏苡,昨天和甄磊交手倒没有太惊艳的表现。若说特点,就是招式太杂,似乎看不出专攻什么,拿来藏拙还可以。如果是临时发挥,这个年纪,假以时日,难说不会成为顶尖一流的高手。”
“……”柳冼逸和黄冠聪面面相觑。
柳冼逸道:“哥,知道你是水莳的崇慕者了,收敛一下,先把车开了。”
柳冰进仍然若有所思,驶入东城,驶入一家武馆后院。
若说家学渊源,柳冰进也不遑多让。柳连屹是他的姑母,柳连嵦是他的父亲,满门名师,从不缺少教导之人。十岁得老家主指点,击败柳峻,亦是名动一时。世上从不缺少天才之名。
“这是令尊的武馆?大侠你什么时候收徒,也带我一个呗。”黄冠聪打量着问道。
柳冰进进屋烧上茶水,柳冼逸坐下道:“你还有这个胆子?”
黄冠聪笑了两声,惆怅道:“我大哥不让我拜师。”
柳冼逸不由问道:“你也是花家的人?花旸现在在哪儿?”
黄冠聪回道:“他的疑问比你们的都多,他在做一件危险而神秘的事情。”
柳冼逸疑惑,柳冰进在旁笑道:“杀人放火也挺神秘而高贵的。”侃得黄冠聪不由脸红。
“其实就那么回事。”黄冠聪侃侃而谈,一点没有被挟持的自觉,捧着脸道,“连嵦大师还有在开馆收徒吗?如果注定是甄磊那样的逃兵,他还收吗?”
“收。”柳冰进道。
“那只是外门弟子吧?”黄冠聪好奇道。
“看你辈分了。记到凛退名下,由我父亲指教,也是可以的。”柳冰进道。
黄冠聪若有所思,思索先斩后奏的可能性。
终于想通提醒一句:“你们少主和陆薏苡落水了,不用担心,他主动跳的。”
“……”
“我在末世穿行了几年,见过更狠的争权夺势。李诚本不出挑,性格比现在要冷。这样也好,不会吸引奇怪的牛鬼蛇神。柴俊一和谢二,已经是他吸引的最奇怪的人了。”
“我讨厌麻烦,不愿意见更多的人,不愿意掺和麻烦的事。可是李诚,偏偏是一个自找麻烦的人。他有一腔赤诚之血,洪水覆灭他的家乡,没有冷却,权谋夺走他的亲人朋友,没有冷却,就算守城屠城,他也没有变。屠城过后,即便放下,没有享受那刻人们的畏惧,也不畏世人的流言。”
“而我,心冷得多,也硬得多。”
柳纡荥一直觉得自己心冷,薏苡却不觉。
“你已经意识到你们是一样的人了,亏你还下得去手。”气氛破坏王陆薏苡忍不住吐槽道。
“我们哪里一样!”柳纡荥被怼得胸中憋着一口气,忍不住暴躁道。
“因为,我了解你。你总是在莫名其妙的位置心软。”薏苡微微笑道,“你讨厌麻烦,却替他解决麻烦;他朋友亲人离世,你却忍不住不去安慰;他虽然杀了几个狂暴的魔族,但你一定不忍心见他手染太多人命,所以你——屠-城!”
柳纡荥微微色变,匆忙撇开眼。
而陆薏苡还在说着:“因为一件事,他们都已染命劫,这件事,是不是与你我有关?!”
柳纡荥一怔。
“他们说的字,我半个不信。我只信你……”薏苡眼眶微红,但是眼神坚定,她必须要问,“一个连自己的仇人都肯救的人,你说你狠毒?阿凌,骗我,好受吗?”
“在你眼里,对我的滤镜是不是太重了?”柳纡荥忍不住开始嘲讽。
薏苡笑道:“那天你对陆松的反应我就知道了,陆启圣就是害你父亲的幕后之人。这也解释了,你前世救了他,他反而更快地求死。”
柳纡荥终于抬眼道:“是了,这就是我的目的,有什么比儿子救了自己的杀父仇人,更让那个杀父仇人歉疚的。薏苡,到底是你心软,还是我心软。我恨你,你看不出来吗?这都看不出来,枉你一直这么喜欢我。”
“所以我软语几句,就能把你打发了?这就是你的恨意?”薏苡挑眉笑道,“拔了牙的老虎——硬要装凶!谁先心动,谁就输了。”
柳纡荥被气笑了。
“你呢?你似乎还有很多瞒着我的东西。”
“何必瞒着你。你问我,我自然会说的。”薏苡自信道。
“那好。”柳纡荥说道,“我问你,为什么不相信你听到的,你看到的?”
“因为我自己会听,我自己会看。”薏苡道。
“那你听到了什么,又或你看到了什么?”柳纡荥又瞬间充满了理智。
“我看到了……很多恐怖的画面。在我的梦里。但是我舍不得忘记。”
薏苡说完,柳纡荥色变。
“你都看得见!”
“要不,我怎么总侃李民生是救世主呢?感觉你和他的关系,与我和亦璃的关系很像啊。是不是?把他当作唯一的知己……”
柳纡荥扶额。
薏苡冷笑道:“就你会吃醋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