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内心的小火苗噌噌的向上冒,陈生明显有些慌乱,眼神里充满了错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方晴身边,弯腰麻利的从井里打了一桶水。
许采莲也一脸关切的开口:
“这是怎么了这事,小脸怎么搞的这么脏。”
方晴看向许采莲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直觉告诉她这个跟着陈生回家的女人不简单。陈生在方晴身边蹲了下来,用手拨弄着清水温柔的擦拭着方晴脸上的黑灰。
方晴倔强的躲避开陈生的手,自己最狼狈的时刻,这男人居然带了别的女人回家,这让自己的脸往哪搁。
陈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碍了方晴的眼,明明晚上挂在自己身上睡了一夜,现在不过是帮她擦擦灰,触碰到她的小脸她都不愿意。
陈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根本不给方晴挣扎的机会。大掌捧着水一把把方晴的小脸擦的干干净净。
方晴顿时火冒三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兔子,可能是吸了太多的烟,张口差点又被自己呛到:
“陈,咳,陈生,你干什么呢你,我有手有脚,用得着你给我洗?”
方晴脸上的表情生动极了,陈生从来不知道有人生气翘嘴的时候也这般可爱,忍不住想要揶揄,双手自然的将方晴额前散落的头发拨开:
“我刚一进门,看到你脏兮兮的模样,以为你清醒了几天又不正常了,毕竟你蹲在这里不开口跟以前痴傻的时候有些像。”
陈生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漾起,方晴额间的散发被陈生拨弄的有些微痒,方晴抬眼对上陈生的双眸,分明在里面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心若是慢了一拍,人就会跟着乱了阵脚。
原本还想要发脾气的方晴顿时少了几分气势。偏她嘴上依旧不肯服输:
“陈生你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要不是为了给你做口热饭,我至于被那烦人柴火熏成这样吗?你居然嘲笑我痴傻,以后饿死你我都不会再给你做一顿饭。”
陈生拨弄方晴碎发的手微微顿了顿,许是今天的阳光太过和煦了吧,他分明感受到一阵暖流从脚底开始向上无限蔓延,阳光下的方晴好看的耀眼。
许采莲把刚才的一幕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她从没见过陈生这般温柔的表情,陈生的宠溺让方晴的无理取闹变成了娇嗔,两个人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上演了一场打情骂俏的戏码。
许采莲心底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上不去也下不来,呼吸都夹杂几分疼痛,但她脸上不敢表露半分,笑意浓浓的在陈生身后开口:
“生哥,我帮你背的草垛,放进柴房里好不好?”
方晴觉得许采莲的声音有些刺耳,就连她转身利落的向柴房行进的步伐也让方晴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不满的话瞬间就溢出了口:
“哟,柴房都知道在哪,这是平时没少来啊。”
许采莲背着草垛的身影顿了顿,转过身无辜的看着陈生的脸,陈生慌忙开始解释:
“这是许采莲,村里也就她不嫌弃我,听说咱俩成了亲,就想来看看你,村里能跟咱们亲近的人不多,我就把她给带来了,你们都是女孩子,以后你也好多个说话的人。”
方晴听的一肚子的火,陈生这是想让自己跟许采莲当好同志?呵,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就往家里带?方晴没好气的瞥了陈生一眼,开口就像上了膛的机关枪:
“谁说没人能跟咱们亲近,夏知青不就挺亲近。”
陈生万万没想到方晴这么伶牙俐齿的把夏知青说出了口,他也没想到,自己如今听到夏知青的名字,内心会像针扎一样的疼。陈生略带几分气愤的起身,许采莲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的笑意:
“生哥,要不我还是不打扰了,你看这草垛,我到底要放在哪?”
陈生一脸抱歉的接过许采莲手中的草垛:
“真是不好意思,方晴她可能心气不大顺,你可别介意。”
许采莲笑的十分爽朗:
“生哥说的什么话,是我来的时机不好,方晴确实如你所说,跟村民口中传的不一样,这都晌午了,我该回去吃饭了,我这就走了。”
陈生点了点头也不多留,一连将许采莲送到了院子门口,回过身,方晴一脸嘲讽的看着他:
“哟,生哥,怎么不留你采莲妹妹在家里吃个饭再走啊,瞧她一口一个生哥、生哥叫的多亲热,可真是个好妹妹,能帮你被草垛,说不定还能帮你干农活。”
陈生看着方晴的脸,满心无奈的叹气:
“你突然在胡闹些什么,许采莲是个好同志,她跟那些嘲笑你我的村民不一样。”说着陈生迈腿走向厨屋,方晴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的跟在他身后:
“不一样个屁。”
陈生原本心底还有几分气想要跟方晴讲讲理,抬眼看着厨屋里一片狼藉,柴火被方晴烧的七零八落,残存的浓烟昭然若揭的展示着方晴在这厨屋做了多少次努力。
陈生哪还顾得着生气,他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的回过身看着方晴的脸:
“你这是田螺姑娘没当成?差点把我这厨屋给点着了?”
方晴顿时气的想炸毛,陈生这家伙不知道在哪学的本事,气人的功夫一等一的好,居然敢质疑自己的能力,方晴插起了腰,气势汹汹的叫喊:
“什么叫我田螺姑娘没当成,嘿,好你个陈生,瞧不起我是吧?你有本事去柴房看看,我不就没搞定这不顺手的地锅么?我怎么知道生个火这么艰难?走,不带你去开开眼,你是真不知道你面前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方晴说走就走,转身都带着一股风风火火的气势,陈生觉得自己苍白的人生里从来没出现过如此有趣的场景,方晴就像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藏,她的每一个举动,甚至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无时无刻的在给自己惊喜。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上一秒让你气的发狂下一秒又让你欢喜的要命的魔力,陈生含笑跟着方晴往柴房走,他倒是要看看方晴到底又要闹出什么新鲜。
方晴一脚踢开柴房破旧的木门,陈生顿时傻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了什么,方晴在他面前像只欢快的小鸟,不断拍打着竖在墙边的庞然大物:
“看看我这床垫软不软?你那床昨天夜里差点没膈死我,等晚上天黑了,你悄悄的搬进屋,在床上铺好,这东西,可不能被人看见。”
陈生脑袋里还是有些懵,方晴说的床垫他见都没见过,村里就算是村支书家垫床,最多也就是做一床厚实的棉花褥子。方晴这是从哪里弄来床垫,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他以为方晴说自己是田螺姑娘不过是说几句大话,莫非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怎么可能?
方晴看陈生一脸懵,好笑的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你给我回过神来,怎么样,没想到娶回家的小哑巴是个无所不能的仙女儿,人都给吓傻了?”
陈生胳膊上的痛感还是不足以让他清醒,话也说的有些磕磕巴巴:
“这,怎么会?你若是,你若是仙女儿,以前何苦在受那么多罪,白白遭那么多嘲笑?”
方晴对陈生的反应满意极了,随口就开始胡诌:
“我以前被封印了,什么能力都使不出来,需要嫁了人才能解封,这还得亏了你。”
陈生不敢信方晴说的话,总觉得方晴是在唬自己,但看着眼前的一切又让他错愕的不得不相信。支支吾吾的继续开口:
“那我,那我岂不是白操心了?我怕你睡不安稳,专门背了草垛回来铺床,谁知道你的东西比我能给的好上百倍。”
说到草垛方晴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又嫌弃的白了陈生一眼:
“别给我提你那草垛,别的女人帮你背回来的草垛,你居然想铺上我的床,陈生,我可告诉你,你现在若是不把那草垛扔出门去,我就把你给扔出去。”
陈生看方晴莫名其妙的又变了脸,满心无辜的开口:
“许采莲帮我背回的草垛怎么了?那夏知青送你的铜镜不也被你带在身上?”
方晴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随手抄起手边刚拆封的毛巾,一把甩在了陈生的身上:
“呦呵,我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是,你还敢挑我的理?叫你把你好妹妹帮你背回来的草垛,你就这么不情不愿?
亏我觉得你那粗布巾太糙,还帮你准备了一条软软和和的毛巾准备送给你,你这么喜欢你好妹妹给你背回的草垛,你晚上在草垛上睡吧你,这毛巾我就算是送给夏知青当回礼我也不送给你了。”
方晴一口一个好妹妹,一口一个夏知青深深的刺伤了陈生的心。
她手上挥舞着的柔软毛巾也像一根藤鞭,一次次鞭挞着他的心,陈生忍无可忍的一把抓住方晴挥舞的小手,把她拉到自己眼前。
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了距离,方晴一抬头,陈生好看的下颚线就映入了眼帘,陈生呼出的气息飘洒在她的脸颊上,他眼里带着些许的薄怒,嗓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不行,送给我的东西,哪有给别人的道理。”
方晴沉浸在陈生炙热的眼眸里,悄悄的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