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大方的打开包袱,给围上来的卖货的大哥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块,他们卖货的,早晨天一亮就从远处的村里往城里赶,大多早上连口热饭都顾不上吃。
冷不丁的吃的陈生给的东西,简直无法形容这东西在自己嘴里融化时的美妙感觉。忍不住七嘴八舌的开口询问:
“你这是什么东西?怎的这么好吃?刚开始还有点苦,后面甜味上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简直神了。”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小了,这一口我还没细品出什么味儿呢,就没了,搞得我还想继续尝一尝。”
“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打算卖多少钱?要我说。你得做的大点儿,这根本就不够吃。”
陈生知道以后自己在这条巷子要想站稳脚跟不受排挤,一定要跟这些大哥打好关系,所以他根本不吝啬,一人又发了一块小小的脏脏包。话也说的热络:
“我今儿第一天来,要是以后我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儿,大家该说说,该指点指点,我家穷的揭不开锅,整日遭村里人笑话。想卖点东西糊口。”
卖货的大哥们大多都是过苦日子的人,看陈生这么说,心底多少有点共鸣,再加上陈生这小伙子人精神的很,给东西又大方,对他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好印象。
只是有个大哥拿了第二个小脏脏包却舍不得吃,直往怀里揣,脸上还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家里有娃娃,这么好吃的东西,想让娃娃尝尝。”
陈生忍不住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塞进了大哥的手里。大哥却不肯再接:
“别,别,别,这都是你要卖的物件,我们不能要你这么多。”
陈生执意把脏脏包递进他手里,话也说的漫不经心:
“你且拿着,我今儿拿的这些就是发给大家伙吃的,让大家都尝尝味儿,今儿就没打算卖,所以每一块才这么小。原本就是为了尝鲜,给谁不是给?”
卖货的大哥们一时间都皱起了眉头,讨论声也起起伏伏:
“你怕是个痴傻的,这东西看起来就精巧费功夫,你不要钱在巷子里发?岂不是要赔死?”
“是啊,没见过你这么做买卖的。”
陈生笑的一脸深意:
“你们不要担心我,今儿你们尽管卖你们的货,凡是来这巷子里买东西的人,无论他们买不买,我都送一块我这脏脏包,到时候若是传出去了,来这巷子的人越来越多,买你们东西的人,也都给引来了,岂不是更好?”
大哥们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只当是新来的这小伙子脑袋不大好,这是想无私奉献,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站回自己的位置卖自己的货。
陈生真的在巷子里发起了脏脏包,他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脸上的微笑亲和力十足,来来往往的人被他拦住,总要听他说上几句。
陈生牢牢记得方晴的话,越是穿的时髦的城里姑娘,他就越不能扭捏,看着面前穿的齐齐整整的城里姑娘,大大方方的开口:
“同志,来尝尝我的脏脏包,不收钱,今儿就是让大家尝尝味儿。”
这城里姑娘家境殷实,原本不会被什么平常的事物所吸引,但听陈生说脏脏包,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陈生手里捧着的脏兮兮的东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听着脏脏包的名字还心里惊奇,脏了的包子居然还想让人吃?这才忍不住好奇的瞧了一眼,这位同志,你确定你手里这脏兮兮的东西能吃吗?”
陈生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敢打包票,这东西,你只要吃上一口,一辈子都忘不了它的滋味。”
城里姑娘笑了笑,伸出长指将脏脏包捏了起来,她没瞧过这种新鲜,卖货的人又这么胸有成竹,引的她好奇心更胜,一把将脏脏包放进了嘴里,非要品品到底是什么滋味。若是不好吃,她准备将这个卖货的骂的狗血淋头。
城里姑娘稍稍皱了皱眉,没过三秒,眉头开始舒展,眼神里闪烁着惊喜:
“嘿,这味道还真是神奇,刚开始的苦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为了衬托后面的甜,这滋味我真的没体验过,看着这脏脏包黑漆漆的,没想到会这么好吃,同志,你这脏脏包怎么卖,这么小一个,要不,你给我来十个?”
陈生却摇了摇头:
“姑娘,我刚才说了这是让大伙尝尝的,今儿并不卖,你若是喜欢,过几天早上再来巷子里寻我,到时候若是能碰上,你想买多少都成。”
城里姑娘皱了皱眉:
“我想吃还得等?早知道刚刚那一小块我省着吃了,我得等几天?确定以后碰着你就能买吗?”
陈生又在包袱里拿了两块包裹好的脏脏包塞进城里姑娘手里:
“再给你俩,你回了家也可以让你身边没吃过的同志尝一尝,我只早上在这待一会,卖完了便走。你要是来找我可得赶赶早。”
城里姑娘看着手里的脏脏包,开心的点了点头。就这样,巷子里有个傻子会发脏脏包的事,不一会就传了出去。巷子里的人流越来越多。
甚至有些人直奔陈生,伸手就要领,陈生来者不拒,不一会就把脏脏包发完了,收拾好自己的包袱跟周围的卖货大哥告别:
“我今儿发完了就先走了,我还得回村里上工,过几日我再来。”
陈生今儿引来了人潮,那些人领了陈生的脏脏包,总会驻足看看别人的的货,还真的比平时多卖了不少,巷子里的大哥们一时间对陈生热络的很:
“我们巴不得你天天来,但是咱可说好,下次你可不能白送了,我看你送了那么多出去,我都替你心疼。”
陈生笑着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空包袱马不停蹄的往村里赶,看着现在这天色,自己若是腿脚快点,不会耽误上工,况且,今儿,他还有件重要的事儿要去办。
陈生一路上根本不敢休息,虽然走的气喘吁吁,但好在在上工前赶回了家。陈生推开院门,院子里很静。方晴还在屋里睡着懒觉。陈生并不想将她吵醒,背起自己的锄头。轻轻的关上了院门。却向上工的反方向走。
许采莲远远的就看到了陈生,看着他走着反方向的路,心里虽然诧异,但手里紧攥水壶的她可考虑不了那么多,一把将陈生拦在了路上:
“生哥,这水壶是我赔给你的,上次,我打翻了方晴的水,壶也掉在了路上,你拿着。我当时被方晴气的可能脾气不太好,你别怪我。”
陈生看着许采莲的脸并不说话,随手把水壶接了过来,什么也没说径直向前走。
许采莲看上次还拒绝自己馒头的陈生接过了水壶,一时间惊喜,还没来得及说话陈生就迈着腿走远。
许采莲笑嘻嘻的去上工,心里想着,怕是这会村民太多,生哥不敢跟她多言,既然收了她的东西,她等人少的时候再来找生哥就好。
陈生拿着手里的水壶走到了许支书家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许支书坐在宽大的木椅子上一脸诧异的看着陈生的脸,陈生啪的一声把新水壶放在许支书身边的木桌上。话说的冷厉:
“许支书,你瞧,你闺女给我的水壶,你看这样式,像是我家用的起的样子吗?她打翻了一个我家破的不成样子的水壶,拿这么好的来赔,你说她什么意思?
她明知道我娶了妻,我也明确说过让她不要离我这么近,乡里乡亲的会说闲话,我们家方晴也会误会,她还是时时刻刻往我身边跑,你说她什么意思?
我家就算再穷的揭不开锅,就算村里的人再笑话我,关她什么事?我拒绝过她多次,她还是拿着白面馒头来送给我,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我今儿来找您,就是给她留了几分面子,她还没说亲,若是她一直在我身边纠缠,我可再无法顾忌她半分了,她缠着我也就算了,三不五时的还去找方晴的麻烦。
我可以吃亏受委屈,我们家方晴不能,村里的人都说我们家方晴凶,但在我心里,她柔弱的很,受不得你闺女的欺负。这事,您到底管是不管?
您若不管,我自个儿来管,到时候闹得全村都知晓,你这闺女怕是一辈子不想再嫁人了?”
陈生话一说完,根本不等许支书回应,背着锄头转身就走,他来就是为了把话放在这,就是想跟许支书知会一声,若是许采莲还敢向方晴靠近,他可不管她还要不要脸面。
话说完他自然要走,毕竟耽误了上工的时间,村里的人又要抓他小辫子,尤其是方建世,盯他盯的很紧。
许支书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还没来及说,陈生就走了。
他堂堂一个村支书,因为自己不争气的闺女被一个穷小子戳了脊梁骨,一掌恨不得拍碎了身旁的木桌,偏偏他拿陈生没有任何办法,所有的祸都是自己闺女惹出来的,他蹭的一声从木椅子上站了起来,风风火火的走到田边,怒气冲冲的拖住许采莲的胳膊,连拖带拉的把她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