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路同学……很久不见了。”黑桐纱月没有摘下她的面纱,但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她依旧叫她黄路同学,一如数年前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学园内。
两边的妖精们混作一团,嬉笑打闹,全然不顾对峙的紧张气氛。
“别用这个称呼!你应该被我亲手用小刀刺死了才对!”被情绪绑架的女王强作镇定,从进门起,她的眼中就只容得下黑桐纱月一个人。
黑色的女人皱着眉微笑:“不,我并不认识那位用小刀刺伤我的女学生。”
她的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黄路美纱夜的十指一根一根收紧,最终狠狠握成了拳头,小源的魔力开始向她聚拢。
“不,你明明知道的,你应该认出来了,那就是我……”她越说越难以控制自己,语言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过于乏力,“不,不行,你一定要认出我才行,要不然这些年一直承受着煎熬的我又成了什么?”
[意志?1d100=?失败]
黑桐纱月看着她步入疯狂。
“那些恋慕,信任,憎恨,那些那想要将你据为己有的独占欲,那些想要把你杀死的冲动,本来都应该在我亲手了结你的时候就属于我!我终于拥有了一切!现在你却出现在我的面前,还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她的声音由高走低,直至呢喃。
“好过分!好过分!”妖精们哭泣着。
[魔术使用?1d100=?成功]
一瞬间,黄路美纱夜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银质小刀。她紧紧地将它握在胸前,就像是握住了十字架,而她的身体颤抖着,摇摇欲坠。
“没错,就是这把小刀,就是这样的一把小刀刺穿了你的腹部。我明明都感觉到了,你的血留到我手心的温度,你怎么能……”她的话语开始支离破碎,几乎与妖精们的低语重叠交错。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妖精们尖叫着。
黑桐纱月就像每一个为学生感到高兴的老师一样,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投影魔术吗?怪不得在分割思考方面很有天赋呢。”
黄路美纱夜一步一步靠近她,全然不顾另一边森对准她脑门的□□,她现在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手中的刀和黑桐纱月虚假的微笑。
见自己完全被无视,森抬了抬枪口,出声警告:“我还在这个房间里呢,黄路小姐。”
半身入魔的黄路及其不耐地瞥了他一眼:“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青木研一。不要插手我和姐姐之间的事!”
“拜托你了……让我杀死你……让我成为这个特别的存在,纱月姐姐,这也是我对你许的最后一个愿了,能帮我实现它吗?”
“拜托了,拜托了……”妖精们哀求着。
黄路美纱夜看着黑桐纱月,黑桐纱月看着妖精们,而森在看着黑桐纱月。
他们都在等待那个回答。
黑天鹅给出了回答,她用左手按上右肩,名为疼痛的感觉就传遍全身,她说:“对不起,黄路同学。我现在还不能被你杀死。还有很重要的人需要我活下去。”她近乎一字一句的回答封死了黄路的最后一丝幻想。
森皱着眉,轻笑出声。
[心理学651d100=10极难成功]
他想知道的,不是黑桐纱月有没有在说谎。因为当她成为她自己的时候,她从不说谎。他想确认的是她求生的意志究竟出于自我还是来自外界。从她的语言中能够知道现在由于某人的原因,她不能死去,但他还是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她有想过为了自己活下去。
人类社会中游荡的幽灵被锁链限制了行动,但他不知道锁链的另一端是谁。他有些庆幸,有些欣慰,还有一些失落。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他会是那个束缚住她的人,只可惜他好像慢了一步。
“呜呜呜……”女王紧紧咬住颤抖的嘴唇,鲜艳的唇彩是血液的最后防线。
气温上升,振翅声试图与她的魔术回路共鸣,好过分,好生气,好痛苦,好想和它们一起……
【魔术使用901d100=87成功】
黑桐纱月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声响在房间中回荡。
“切,真无聊。”“真小气。”
女王的仆从们抱怨着四散而逃。
“也许我当时确实做错了。妖精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我明明知道这一点的。”她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中为自己发出美妙嗓音的妖精,“妖精很难控制,操纵者常常在不知不觉间,从实现他们自己的愿望变成实现妖精的愿望。黄路同学,你真的觉得,在这里杀死我是你自己的愿望吗?”
黄路美纱夜像个被撤走了细线的人偶,怔怔地看着波斯地毯上某处的花纹。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由投影形成的小刀也随之消失在空气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森收起了武器。黑桐纱月则陷入了沉思,她还在自己的脑海里挣扎。她也许是想道歉,森这样想着,但她可能还没能完全理解什么是道歉。
“我收集你的记忆,调查你的过往。我还知道你消除了橘佳织的记忆,把她送去了别处的修道院。你就像一阵飓风,一种现象,随心所欲地降临,随心所欲地破坏,但你没有感情,你从来不会回应。我早该知道的。”黄路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低声定义着黑桐纱月。
“对不起。”
简单的话语在房间中回荡着,如同石子沉入湖底。
黄路美纱夜难以置信地瞳孔放大了一瞬,但又很快换上了嘲讽的面具:“现在又何必说些套话呢。您对于外界环境的应对一直都很优秀。”
黑桐纱月闭上了眼,睫毛翕动着,呼吸很轻,很慢。
森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满意地点点头。
“咚咚咚。”
是敲门声。
紧接着门就被打开了。看来门外的人根本没有等待屋内回答的耐心。
“哎呀,这可是少见的组合。”金发男人推门进入,在看到三人时蓝色的眼中就掠过了正中靶心的亮光。那是猎人找到猎物的眼神。
“现在外面发生了凶杀案,不介意的话能否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呢?”
他露出满分的自信笑容,全力挤占在这个房间内的存在感:“啊,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安室透,是个侦探。接下来就请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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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努力控制自己四下寻找的目光,口中还在描述钢之心的基本信息。原本是预定是要在拍卖之前请伊原连恩来讲述作品的创作历程等等无聊的废话,可这个古怪的男人迟迟没有在幕帘后出现,场下似乎也没有他衣架一样的身影。
不行,时间来不及了。他故意做出向台后探听的动作,随即夸张地点点头,表示了解。
“刚刚赫尔墨斯的使者悄悄告诉我,安田先生准备的酒实在很合伊原老师的心意,狄俄尼索斯大人都等不及要叫上他一同享受了。不如我们先开始拍卖,且等酒神将我们的艺术家归还人界时,再来聆听他的见解。各位意下如何?”
在这番说辞之下,场下的一小撮客人会心一笑,了然地点点头。因为是艺术家,所以有些超出常理的行为也能被原谅。而司仪流畅的应答甚至让不少人认为这其实是表演效果的一部分。
但是本乡千寻笑不出来。
她看向伊原夫妇双双空缺的座位,一股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她坐立难安。
在欢乐诙谐的谈笑声中,这位身穿利落西服的年轻女人离开了。迈出了一步之后她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寻找。
她的脑中有好几种非常危险的可能性,任何一种都没有导向好的结局。
安室透和柯南都注意到了这道慌忙离开的背影,他们又转头看向台上,司仪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拍卖流程,客人们也热情地竞拍,大厅的暖黄灯光笼罩着慈善的温床。他们成为了情绪与气氛的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