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伸手帮黑桐纱月拉开车门,示意她坐下,又从后备箱找出一双平底鞋递给她。
“你不太习惯高跟鞋吧,脚后跟都磨出泡了。”他蹲下身,小心地取下那双黑色的高跟鞋。他的左手扶着她的脚踝,温热的触感刺激着她顿感的神经。略微粗糙的指腹以及指侧的厚茧克制地摩擦着少有人触碰的肌肤。
她不由得颤抖起来。
森本想抬头看她的表情,却在中途停下了动作。他收起目光,轻笑一声,呼吸若有若无地打在腿侧,用双手按住她的膝盖,并拢后将鞋盒放在她腿上。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后又快速呼出。他清了清嗓子:“咳,再继续下去好像有点越线了。车上没有应急的医疗箱,稍微忍一忍回家再处理吧。”
黑桐纱月的神经还在努力处理膝盖与脚踝处的陌生体验,没法分神好好回答问题。此时她的脸上没有了面纱的遮挡,微红的的脸颊与耳廓根本无处躲藏。她的呼吸依旧平静,换上鞋子的动作也没有异常。
“……您的准备很周到,谢谢。”快速眨了几下眼之后,她勉强挤出一句话。
森满意地欣赏着她现在的反应,连声音都上扬了几分:“怎么会呢,纱月才是,今天愿意和我一起行动真的帮了大忙。”
他点火启动,却发现副驾驶上的人依旧怔怔地捧着已经装着高跟鞋的鞋盒,不知在想什么。
“纱月。”他忍不住出声提醒,打断她的“沉思”。
“嗯?”
“安全带。”他伸手点了点她的肩膀,脸上是打趣的微笑。
黑桐纱月像是刚刚被上紧发条的玩偶,赶紧拉过安全带扣上,口中低声道歉:“抱歉……那个……稍微有点走神了。”
“那,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他决定再向前迈进一步。
她侧过身,认真地注视着这个微笑着的男人。车内昏暗的灯光倒映在她的眼中,染上了或许不存在的,近似错觉的情意。
“我在想着,森先生的事。”她的脸上也挂着微笑,但却缥缈得多。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眨了一下眼,狭长的眼角不受控制地跃动着。
“森先生,究竟是什么呢?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她一边说着一边渐渐靠近他。
不好,自己这下被反将了一军,主动权被夺走了。
没有羞涩,没有情爱,黑桐纱月向他靠近,四目相对,直到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他有点想逃避了,或者用个暗示术也行。不管出于什么动机,现在黑桐纱月营造的气氛都令他心跳加速。
“嘀嘀嘀。”
突然打破寂静的是一通电话。
黑桐纱月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退回了自己的座位,皱着眉轻声叹了一口气,接通了。
“你还在磨蹭什么,为什么还不回去报告任务?两个没代号的人打算提前开始调酒了是吗?”电话对面的人吐字清晰,语气中压抑着不满。
森敏锐地分辨出了,他的救星正是自己现今的上司,波本。
“你听得到吧,森。结束任务之后就把她送回家,我在等。”就仿佛他在某处正看着他们一般,波本直接对着森下令。
森听到这条命令,挑了挑眉,又看向黑桐纱月,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知是没有听出其中的深意还是根本不在意。
“收到。”
对面结束了通话。
这个打断,可真是……恰到好处啊,零。
森只好踩下油门向市区开去。
一路上原本的旖旎氛围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稍显尴尬的沉默。
[魔术使用601d100=27成功]
在开进公寓楼周边区域之前,他没有忘记用魔术改换了自己的容貌。现在这副模样可不能让波本看见了。
[侦察701d100=2大成功]
森将车开进公寓楼下的停车场,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属于黑桐纱月的一小块方格。她的家里亮着灯。由于已是深夜,大多数的人家已经关灯休息了,更显得那一处灯光格外显眼。于平日不同,现在窗帘被完全拉开,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站在窗前的那道人影。
居然真的在她家里等啊。想到这里,森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本想在黑桐纱月下车前试着问一下他们的关系,可最终在犹豫之后放弃了。
黑桐纱月手上拎着那双高跟鞋,踩着平底鞋慢慢地走上了楼梯。由于脚后跟上的伤口,她干脆将后帮完全踩平,鞋子随着她的步伐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他估算着时间,她大概已经到家了,但是窗前的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们似乎就这样隔着数层楼对视着,互相戒备着。
直到森开车离开,那道人影都没有移动。
所以你这么做究竟是因为在意她呢,还是因为防备我呢?不管是哪一个,我都有点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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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黑桐纱月用钥匙对上锁孔的同一时刻,门打开了,渐渐完整的是安室透面无表情的脸。他侧身让出一小块空间,刚好能够让她进门,随后就伸手越过她的头顶关上了门。她被禁锢在玄关处的狭窄空间中,面前是还没换下西装礼服的高大身影。
“为什么要擅自行动,你难道感觉不到这个森很危险吗!”他压低的声音降临在她的头顶,她不由得肩膀一紧,一股酥麻的感觉直冲大脑。
“我知道,森先生非常特别。”她抬头对上他已经蓝色近灰的双眼,“他是魔术师,所以乌丸先生才这么看中他,给他配发各种任务。”
安室透对她的答非所问毫无办法,只能任凭自己的血液因生气而加速流动:“他和景很像,光是这一点对你我就足够危险了。更不要说你还是个被魔术协会‘通缉’的家伙,如果你直接被他杀死,你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吗?”
“森先生不是诸伏景光,因为我没办法读取他的记忆。”
“哼,他当然不是,因为诸伏景光已经死了。”安室透气极反笑,但依旧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但他很有可能是组织找来,假扮他试探我们的人。”
“为什么?”
“因为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他的脸由于背光,完全掩盖在阴影中,尾音几乎要被他咬碎在嘴里。与平易近人的安室透不同,作为公安的降谷零从来不是个性格温和的人。现在的他就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侵占着她周围的空间。
黑桐纱月被他的气势逼得像只兔子一样一点点缩向角落,结果不小心重心失衡跌坐在地上,还蹭到了脚后跟的伤口,发出了细碎的呻/吟声。
他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细节,叹了口气,略微后退一步让出空间,说道:“急救箱在哪里?”
“帕克后面的盒子里。”她咬着嘴唇皱着眉,却还下意识地想装出微笑的模样。那狼狈的笑脸一下子就浇灭了他的情绪。
他刚想转身去拿急救箱,看着还跌坐在地上的黑桐纱月,放平了呼吸,向她伸出了手。
只不过她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疑惑地望着他。
安室透这下算是明白了,对付黑桐纱月,什么言语的,肢体的暗示都不管用。想要知道答案,就直接问出口,想要做什么,就直接动手。
他俯身靠近她,手臂擦过肋骨,双手绕至背后,稍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动作绝对称不上轻柔,甚至可以说是像在地里拔萝卜。
这才意识到对方伸手意图的黑桐纱月相当窘迫,她想低头逃避,却不料恰好撞上了安室透宽阔的胸膛。西装稍硬的面料上沾上了些许粉底,嘲笑着她的迟钝。
“唔……谢谢。”她小声说。
安室透有些不自在地拉开距离,他整理了一下呼吸,转身去拿急救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