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中,黑桐纱月的右膝挤在安室透的双腿之间,后腰上的大手还在继续施力,拇指沿着脊背的凹陷摩挲着。
“你需要休息。”她无法分辨他的行为是否是故意的,不如说,她对本能的冲动一视同仁,全盘接纳,至于渴望的源头是魔力还是爱情,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只有担忧,未见他期望的躲闪与羞赧。
安室透分出些许视线给自己的友人,他背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这需要在医院里躺上好几天才能做到的事,在魔术的操作下只需要短短几个小时。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诸伏景光依旧是诸伏景光,但他再也不是一般人类,而是某种珍贵的怪物。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这个缺少心和情感的女人。
令他生气的是,她付出了这么多,时间,金钱,甚至记忆,却不是为了景本人的愿望。即使他从未见识过他们平日的相处模式,他也相信景光绝不会希望她去复活自己。她这么做只是一厢情愿地满足自己的愿望,那就是实现他人的愿望,即使那可能只是任何一个人随口一说的无心之语。
这个自私而不自知的女人,他却被她牢牢吸引。正因为她与众不同的价值观念,在她的面前,他无需隐瞒,也无需保留,只要索求,就能得到容忍和宽恕,以及不计回报的“爱”。
如果是还没有成为卧底的自己,一定会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吧。
他原本已经计划好了如何将这个女人彻底拉入自己的圈子,让她渐渐对他展露他人无法看到的心意。但是景的出现又让局势更加复杂。他知道景和她在过去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这也是他们两次相遇的契机。当他回忆起那个她醉酒的夜晚,景毫不收敛的对她的纵容与沉醉,怎么想都不会是简单的前后辈的情谊。
究竟是什么,一试便知。
一言不发的他环过黑桐纱月的后腰,让她陷落在自己的臂弯中,随后他偏过头在她的颈侧落下一吻。稍显干燥的唇瓣首先确认了落点,摩挲数回后他用力地咬了下去。她的肌肤是这样的柔软而细腻,令他忍不住一点点加大力道。
这浑身紧绷,双眼微垂,尽全力忍耐他无理取闹的模样,正是无上的灵药。她美妙的低吟转瞬即逝,不需要听觉,肌肤相贴会将振动毫无保留地传回大脑,是他独享的时刻。
松开怀抱后,黑桐纱月什么也没有问,默默地起身。她抚上那个新鲜的印记,双眉微蹙。
果然,她不会反抗。他的眼眸一暗,注视着她已经渐渐泛红的双颊和充血的耳尖。
她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当他以为她就要这么离开的时候,她微凉的双手突然紧紧扣在他的下颌与耳后,将他压在椅背上,又像是为了报复一般,用上力道将膝盖不偏不倚地挤在他的股间。他可以感到西装长裤越来越紧,疼痛与快意并存,而她毫不退缩,甚至继续加大力度,让他动弹不得。
她清秀的面容终于染上缺少爱意的迷乱,她眯着眼凑近,鼻尖交错,每一次嘴唇的开合都似乎要触碰到他的,然而又次次差了那么一点距离。
“耐心点,你还没到需要补魔的程度。”
这句警告似乎也提醒了她自己。她迅速拉开距离,从衣柜里捞出一套干净衣服,没有再看他和景光一眼。
“帕克,帮我看好他们。”
“ok~”
角落里的电脑应声开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黑桐纱月离开了卧室,只有关门声作为告别。
“好啦,好孩子们该睡觉了哦~”感情丰富的帕克接管了房间。
安室透还沉浸在方才的冲击中,即使作为魔术师他还是个纯粹的新手,体/液交换是补魔的最佳途径这种事姑且还是知道的。他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不会不懂得她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和忍耐的模样是被躯体被点燃的先兆。而正是那种作为魔术师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他远远不能满足,他要看到她作为人沉醉其中的那一刻。
不行,不能再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强迫自己闭眼休息。
————————————————————————————————————
暗潮涌动的一夜过去,工作日的早晨平等地降临在了三位打工人头上。安室透睁开眼,打开手机,屏幕上的五点三十让他松了一口气。窝在椅子上睡了一晚,他全身的骨头都像生锈的铁块一样拧在一起。他起身伸展,果不其然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听到他的动静,诸伏景光也醒了过来。他背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你在椅子上睡了一晚,没问题吗?”景光看着疲惫肉眼可见的安室透,认真地问。
金发男人晃晃脑袋,左右活动了一下:“没事,反正今天应该没有任务,只是普通的咖啡厅工作。”
“纱月呢,她在客厅?”
他们推开门向客厅走去,只见她蜷缩在沙发上,那团材质不明的物体包裹着她,只留下头部在外面维持呼吸。当他们靠近时,它剧烈变形,用几乎看不见的速度伸出两道尖刺,直指他们的喉咙。
自动防卫系统叫醒了屋子的主人,她嘴唇蠕动了几下,不明物质就收回了进攻姿态,老老实实变回圆球钻进了桌底。
“leprechaun,你反应过头了。”黑桐纱月用脚尖蹭了蹭它,叹了口气,“对客人要礼貌一些。”
哪想到这团物质好像相当委屈,十分不服气,它从茶几的另一端钻出来,变化成一个巨大的鬼脸,对三人挤眉弄眼,又在新的指令下达之前偷走了她的袜子,逃也似地窜进了角落的花瓶里,没了动静。
“抱歉,它有点认生。”黑桐纱月随手扎好头发,“现在还很早,两位都休息够了吗?”
诸伏景光还愣愣地看着那个花瓶,答非所问:“那个,leprechaun该不会是埃尔梅罗家的……”
“虽然很像,但它不是月灵髓液,没有那么智能。”她很快意识到景光想问什么,直接否认。她瞥了一眼,这两个男人一个衣衫不整,一个光着上身,看上去都毫无自觉。她只好拿出昨天半夜出门买的男装递给他们。
“洗个澡然后换上吧,将就一天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打开包装后,只见里面装的是最最朴素的基础款男装,虽然称不上毫无品味,但也可以说是没有一点个人审美在内了。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尺码应该不会有错啊?”
安室透上下打量了她今天的搭配,黑白的西装套裙,他敢保证走到大街上穿着同款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他与景光交换了一个眼神,无奈地摇摇头。
“没什么,简单的款式看上去不显眼,很适合。”景光摸了摸下巴,随后假装认真地感受衣服的布料,正反来回翻看着。嗯,果然还是毫无特点。
但安室透可不会嘴上留情,他故作严肃地看向纱月:“你知道吗,连风见选衣服的品味都比你好个一百倍吧,周末我有必要带你去买点真正的好东西,提升一下你的审美水平了。”
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夸张说法,但是黑桐纱月却被狠狠打击到陷入动摇。
“可是之前……好像也没有人说我衣着打扮有什么问题啊……”她结结巴巴地辩解,觉得不好意思,动作僵硬地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小心洒出了一些,她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去擦,差点把杯子碰倒。
她紧紧地捏着杯子,不小心瞥见两人忍笑的辛苦模样,继续底气不足地反驳:“风见先生也是很亲切的人,‘连风见选衣服的品味’这种说法不会很失礼吗……唔……时间不早了,我去买早餐!”眼见自己在言语上捞不回面子,她红着脸绕开他们走回卧室,飞快地换了身衣服,梳了两下头发,戴上口罩离开了。
诸伏景光看着她梳理后披散的长发,抿住嘴角,最后化作了一声“路上小心”。
再一次,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零,她脖子上的……”
“是我做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降谷零拿起那杯她倒好了却一口没喝的水,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