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迁址

大牛是在离开村子后的第五天，和他背着猎枪和子弹袋的远房舅舅，开始返回村子的。大牛到了舅舅所在村子时候，恰逢赶上他巡山去了，无奈等了三天。

“大牛，你们村子我来过许多次，过了牛家村走半个小时就到了啊，这次怎么走这么久还没有到？”背着猎枪的中年男人有些疑惑的问身后的青年。

“舅啊，我也觉得不对头，是不是雾太大，我们走错路了？要不等太阳烈了雾散了看看到底是不是走错了？”跟在身后的大牛老实回答。

“哪能走错路？没有听说重新修路了啊，牛家村到你们家就一条路！再走走吧！”中年男子把背着的猎枪换了个肩膀，继续往前走着。

“舅，我累了，歇一会吧，指定是走错路了，这么久都够到牛家村几个来回了！”

被大牛喊做舅舅的男子，其实心里也在怀疑走错了路，只是碍于自己是长辈，又熟悉这条路，放不下面子，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听到大牛说累了，也停下脚步，靠在了路边的一棵树杆上。

大牛一屁股坐在地下，随手捡起来一个小石块，在手上丢来丢去的玩着。

“呀！舅啊，不对啊！”大牛忽然惊叫一声。

“大牛，你一惊一乍的吓死个人，又怎么了？”男子嘴上数落着大牛，还是站起来走到大牛旁边。

“舅啊，你看这块石头！”大牛递给男子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鹅卵石。

“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石头这里有个豁豁，我前几天来的路上，快到牛家村的时候，扔路上的那块石头，跟这块一摸一样，石头也有弟弟或者哥哥啊？”

青年笑着指了指鹅卵石上的一个三角形豁口。

“瞎说！怎么会有两块一样的石头？你当舅舅傻啊？”

男子打趣了一句之后，随手把石头扔向路旁的水渠里，真想数落大牛几句，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神色紧张的问大牛：“你说你是出了村子扔的石头啊？”

大牛随口答应是呀，男子又背起旁边靠在树上的猎枪喊了一声：“大牛，我们再走走！”似乎是为了印证心里想到的事情，这次脚步明显有点着急。

半个小时左右，估摸着走了有五六里地。男子回头，望着不远处的牛家村，脸色阴沉，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牛，我们应该走不到你们村了，你看看那边！”男子指了两里开外的牛家村。

“为什么走不到啊？那不是牛家村吗？我们不是早就过了牛家村？”大牛先是疑惑了一会，接着大声惊叫着怎么还在牛家村。

男子抬头看了看天，接近中午了，浓雾还没有散去，叹了口气：“估计雾散不了的话，我们走不到张巷村了。”

大牛似懂非懂的抓抓头发：“那就等一会雾散了再走吧。”

男人盯着淳朴的大牛微微摇头，溺爱的摸了摸大牛的脑袋。

“舅干的护林工作，经常上山，有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老人们说是遇到了鬼打墙，大牛，你知道鬼打墙不？”

“知道呀，他们干完活讲故事的时候说过，就是被鬼迷住了。”

“大牛，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走不到张巷村？就是这个雾里面有鬼！”

“鬼？有鬼？”

大牛想到一起干活的伙伴们说的鬼，吓的说话结结巴巴，浑身颤抖。

中年男子笑着安慰大牛，说是有猎枪，鬼打墙不害性命的。

大牛说伙伴们讲故事也都这么说，就是不想让人走到一个地方，就迷惑人原地打转转，以外一直往前走呢，其实根本就没有动。说完之后，大牛盯着浓雾，忽然眼睛通红，声音哽咽着说：“坏了！舅，我娘最怕鬼了！我要去保护我娘！”说着捡起路边上的一块石头，握在手里嘴里喊着娘就冲进浓雾。

“大牛！大牛！”男子焦急的喊了两声，捡起一旁的猎枪追了上去。

大牛再次出现在牛家村的时候是三天后了，浑身是血迹，一身衣服撕的到处都是口子，看着像是摔到地上弄破的。大牛疯疯癫癫的在牛家村跑来跑去，口中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死了！都死了！”

牛家村有不少村民认识大牛，毕竟两个村子紧挨着，大多都是熟人，即使不熟悉也是经常照面的。

晚上农忙结束回来的村民，看到这个情形，都担心着张巷村到底出了什么事。几个年轻的劳力组织起来，提着马灯，相跟着一起去看看张巷村的情况，晚上笼罩着张巷村的浓雾依旧在，几人沿着土路走了许久后，莫名其妙的又走回了原地。

觉得事情蹊跷的村民，在老一辈人的指点下，跑到乡里的公社，找乡长说了事情的过程。乡长以为村民对自己的工作不满意，有意刁难，编个邪门的故事为难自己。乡长大发雷霆，以要收回田地吓唬村民，见来的几个村民依然一副认真的模样，才知道事情并不是在开玩笑。乡长用公社里唯一的电话，给县里的公安局打了电话。

公安局的两部警车，停在牛家村通往张巷村的路口，引来村民围观。村子里很少见到汽车，乡里有通往县城的大巴车，这样的吉普车非常少见。村子里的小孩围着警车开心的转来转去，偶尔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的在车上摸一下。

公安局长带着民警们，牵着警犬沿着土路走进了浓雾。从中午进去，一直到晚上五六点钟出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众民警坐上警车返回县城。

没有人留意到，走在最前面的局长阴着脸，而来时候带着的几条警犬，回去的时候一条都没有看到。

民警们走后大概一个星期的样子，乡里的乡长带着几个人来到牛家村，挨家挨户的敲开门。给每户人家送去一份牛皮信封装着的文件。

文件的大概意思是：牛家村附近地势险要，经过专家多次考察研究，将要在这里改建成一处军用训练基地，县里工作小组以及武装部，会协助牛家村村民在三日内迁址到指定的过渡地点。耕地以及房屋按照原有面积重新划分建设！按照前一年收成产量的百分之一百五，补贴粮票等等。

最终在乡里干部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外加迁址后的地理交通更加便利，农田水利也比现在要好许多，最重要的是，拿到去年产量百分之一百五的补贴粮票之后，这个时节还能赶的上再次耕种，等于多了两年的产量，只是需要换个更好的地方生活，没有人不愿意。

文件按过手印之后，随之第二天，村口开进来七辆绿色大卡车，每辆卡车上都坐满了穿着迷彩服的军人。随着一声令下，军人们开始协助村民们，有条有序的进行着搬迁工作，仅用了一天时间十多户的牛家村便成功迁移到临时过渡目的地。

又过了一天，距离牛家村一里外的路口建起了一道三米高的围墙，围墙两边用红色的油漆工整的写着”军事训练基地”醒目字样。仅留了一个可以通行车辆的通道，通道前方安装了铁丝网的活动门，由军人站岗全天看守，不准任何人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