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长大了

“你记得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从书摊上买的那本《梦观集》吧？”

爷爷忽然问出这么一个我没有想到的问题。

我对这本书集有印象，并不是因为这里面的诗有多出名，而是因为作者是个和尚，当时爷爷说这个叫觉隐的和尚诗气骨磊落，让我看看。

《梦观集》全本有诗250首，大半是与友人之间交游雅集而酬赠互答的作品。爷爷书摊买的这本没有那么多诗，只有十多首薄薄的一本。

书中记载觉隐交游广泛，包括释子羽士、文人墨客、朝廷命官、逸人隐士、乡绅小吏、商人、市民(医者、阴阳家)、渔父、老农等。

觉隐，初名文诚，更名本诚，字道元，一作道玄，后名道元，字觉隐。自号辅成山人、大同山翁、凝始子、蜀畤坾公。

有学者说是嘉兴人，也有学者说是四川人。住兴圣禅寺，嗣法虚谷陵禅师。又主本觉寺。居无常处，明洪武初尚在人世。

觉隐，不但诗写的好，更善书画，山水学巨然，翎毛竹石俱有洒脱之韵，是有得于道而簸弄精光于笔墨间者。

经常做完书画，会把“以喜气写兰，以怒气写竹”这句话题在书画之上。

爷爷买的这本《梦观集》，里面有一张插画，是觉隐的墨笔。爷爷不住的感叹觉隐的字真是绝妙，而我看到的只是龙飞凤舞，爷爷还说我不懂欣赏，活该写的字像是狗爬。

“我记得啊，大和尚写的诗，都是写实风格的，爷爷，你忽然问这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爷爷盯着我，眉头挑了挑，又紧皱在一起，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我说接下来的事情。

“爷爷，该告诉我的你都告诉我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爷爷长长的叹了口气，又一次看了看窗外，告诉我说在师祖留给他的书籍中，发现一页书信。

书信的内容就是很平常的好友交流，不过署名就是觉隐。书信的内容中有提及年份，是至正二年。

“什么？爷爷的意思是觉隐写给师祖的书信？这怎么可能？七百年前？你意思是师祖活了七百多岁？这怎么可能？”

爷爷摇摇头，说着他也不愿意相信，不过后来他拿着书信找徐老，徐老通过关系找专业人士鉴定过，确实是真迹，且信纸的年代就是元代。徐老同样摸不着头脑，让爷爷把这件事情烂在心里，跟谁都不要提及。

我压抑不住心里的激动，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假想着，如果师祖真的七百多岁，那这个世界真的就存在神仙，很多传说就有可能是真的。

想到后来，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如果这是真的，不就推翻了我学校接受的所有知识。

“爷爷，这肯定不可能，你相信世界上有活七百多年的人吗？”

“切！你以前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爷爷随意的一句话，让我愣在原地，此刻我心跳速度接近极限，由于极速的心跳，我感到呼吸困难。

紧接着爷爷的一句话，我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后来怀疑你师祖出生在秦朝之前。”

爷爷告诉我，徐老鉴定完毕书信之后，他好几天睡不着，脑子里回想着和师祖在一起的一切。

想起小时候刚跟师祖离开的第一年，那一年就在山西的隔壁陕西西安。

爷爷在陌生的地方住的不习惯，语言有一些差异，跟学校的孩子也聊不到一起，整日闷闷不乐。

休学的时候，师祖带着爷爷出去玩，说是去看大山。爷爷出生在山里，哪里稀罕什么大山。师祖说这个山可不一般，里面住着皇帝，皇帝又走不出来，整日就在里面走来走去。

年幼的爷爷，在师祖的哄骗之下，跟着师祖骑着马，走了整整一天，来到一座老山上。这座山除了树木比起山西要粗壮不少，多了许多巨石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期间在半山腰的一块平整地，师祖观察了四周之后，叫爷爷在原地等他一会，他去找点东西。

师祖一走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捆药材。爷爷孤身一人，在山腰等的一个小时，早就被林中鸟叫声吓得懵掉了，看到师祖出现的时候，一下就哭了出来。

回程的路上，师祖为了安抚爷爷，跟爷爷讲着关于这座大山的故事。

故事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特别聪明的皇帝，他治理国家非常有一套，将周围的几个小国家统一成一个大的国家。

后来这个皇帝就开始变得无聊，整天闷闷不乐，他已经可以得到这个世界上他想要的一切。直到有一天，他想到了一件他做不到的事，就是长生不老。

于是这个皇帝，用尽举国之力开始研究长生不老，他派人各地寻找长生不老的方法。

有丹士根据寻找回来的药方，炼制了长生不老的丹药，皇帝赐给了宫里的下人试药，都没有效果。

后来有人进谏，说是在东海有个地方，里面住着神仙，神仙有长生不老的灵药。

皇帝下令造了一艘大船，这艘船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船，在大海里航行都不会颠簸。

皇帝带着一群护卫就这样去东海寻找神仙了。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几个月之后，皇帝就到了师祖的家乡。师祖的家乡住的都是神仙，皇帝求神仙给他一颗仙丹，他想长生不老。

神仙就跟他说：“既然找到了这里，就意味着跟神仙有缘份，不过凡人长生不老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皇帝就问神仙，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神仙就问皇帝，需要忍受无尽的孤独，他还愿意寻找仙丹吗？

皇帝想了想就回答神仙，他愿意。神仙并没有给皇帝仙丹，而是给了皇帝一张图纸，这个图纸是一个建造宫殿的图纸，只不过这个宫殿很难建造，需要建造在地下。

神仙告诉皇帝，让他回去，等什么时候建成了这样的宫殿，那个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就会自己出现在宫殿中。

最后神仙派师祖把皇帝的队伍送出了师祖的家乡。

后来皇帝真的修建了地宫，地宫中真的出现了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皇帝开心之下，一口吃掉了灵药，可是他吃掉灵药的时候，地宫的门自动锁了起来，这个皇帝便永远留在地宫出不来了。

师祖告诉爷爷，这个地宫就藏在他们刚才去的那个山里。坐在马背上听完故事的爷爷，回过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告诉师祖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玩，让师祖重新讲后羿射太阳的故事。

“爷爷，您说的这个故事是秦始皇出海去蓬莱求仙的故事，秦始皇在半路上就去世啦，这个故事恐怕现在小学生都知道。”

我嘲笑爷爷讲故事的水平也太差了，爷爷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看。

“难道不是吗？”

我刚反驳，忽然感到脑中犹如一道雷击。我又一次愣在原地，瞪大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喝点水吧，我当时反应比你现在好不了多少。”

爷爷讲水杯递给我，我机械的用手接过水杯，我听到自己牙齿抖动和水杯碰撞的声音。

秦始皇陵是20世纪70年代才被发现的。爷爷跟随师祖的第一年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秦始皇陵被发现前三十多年，师祖告诉爷爷，山里面有座地宫，地宫里住着一个长生不老的皇帝。

“2000年前？爷爷？”

冷静下来之后，我盯着爷爷笑的无奈的脸，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信我就信！你不信我也不信！”

爷爷将烟斗收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说道。这些都是胡乱猜测，歇息一会等着吃早饭，吃过饭之后要陪叔公去寨子里走走，大年初一啦，要给晚辈发红包的。

爷爷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打红包，从里面抽出来一个，递到我面前。

“孙子，新年快乐！”

“爷爷，您也快乐！”

我正准备伸手去接红包，爷爷猛的收回了手，将红包装到口袋里。说是刚好只有九个红包，要是给我一个，就不够给其他人了，走个形式意思意思就得了。

看着爷爷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房间，我嘴角不住的抽搐，姜还是老的辣啊！

躺在木床上，盯着窗外的大山，回想着爷爷跟我说的一切，越发觉得师祖神秘。

或许爷爷跟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我们分别的时候，不让我难过而已。

“锅锅，该起床啦！”

屋子外面传来一阵跑动声，初九冲到了我的房间。

楼下大厅，叔公和简淑奶奶还有持明法师正坐在大厅的桌前喝茶。

初九跑到他们面前，抱拳行礼：“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小鬼头！都哪里学的这些东西？”

简淑奶奶笑着拍了拍初九圆圆的脑袋，拿出来一个红包。

没想到持明法师也给我们准备了红包。看着持明法师一脸肉痛的表情，我心里忍不住想笑，他肯定在想又得少填两张汇款单。

初九接过叔公的红包之后，朝着我晃了晃手。

“锅锅，我们又长大了一岁！”

清晨的阳光从门外照了进来，刺在我脸上暖洋洋的，我抬手挡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大山。

“是啊，我们又长了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