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甩龙袍,指着范贤妃气恼道:“贤妃!当年的事是意外,真相都查清了,何以今日竟拿这事来报复瑶儿!”
“哈哈哈真相?真相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编造。臣妾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彻彻底底!”
话音一落,范贤妃便朝地面叩首道:“臣妾自知自己犯了残害皇嗣的大错,但臣妾不后悔。陛下要如何责罚臣妾,责罚臣妾的家人,臣妾都无话可说。”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楚明歆,面露哀戚:“但歆儿也是陛下的亲骨肉,她与此事无关,但求陛下不要将臣妾所犯的罪迁怒到歆儿身上。”
范贤妃说完,面上已经带了必死的决心。
楚明歆摇头哭喊道:“母妃!”
“贤妃虽恶毒,但她是真的爱自己的女儿。”在一旁目睹了整件事情发展的萧玄宁突然发出一声轻叹,语调中隐隐带了些许羡慕之情。
陆行之抬手摸了摸鼻尖,冷不防地来了句:“你也不赖,有个宠你疼你的父亲。”
萧玄宁哑然失笑:“我谢谢你的安慰啊。”
皇帝漠然瞧着狞笑得癫狂的范贤妃还有一旁抽泣呜咽的楚明歆,拂袖下了最后的旨意:“来人!贤妃谋害皇嗣,罪无可恕,将其打入冷宫,择日处置。”
“至于明歆”皇帝身形一顿,余光瞥了一眼皇后,想要征询她的意见。
见明瑶已无生命危险,皇后并不想将此事再次闹大。她欠了欠身,回道:“既然罪魁祸首已经认罪伏诛,那臣妾没有其他意见了,至于明歆,但凭陛下做主。”
皇帝点了点头,宣判道:“四公主楚明歆,禁足于贤和殿,无召不得出!”
范贤妃凄厉一笑,叩首谢恩,一字一句道:“臣妾,谢陛下隆恩!”
几名侍卫上前,将贤妃母女架了出去。
“至于你,”皇帝看向告发贤妃的宫女,冷然道:“你虽指证有功,但你当时却因害怕没有阻止莺儿,亦有罪。罚你仗责二十,贬去掖庭当差。”
宫女微微松了一口气,对她而言,没有像莺儿一样直接被杖毙已经是大幸了。
思及此,宫女感激地磕了磕头:“奴婢谢陛下恩典!”
一场谋害皇嗣的风波就这么掀了过去,任谁都没有料到,原来范贤妃和皇后还有这样一段冤缘。
“冷宫”秦暮寒站在角落里兀自呢喃道。
冷宫这地方,应该会有他想找的人吧。
皇帝摆了摆手,带着些许疲惫的语气说道:“既然真相已经查清,那大家就都回去歇息吧。”
“是。”众人行了礼,一个个的都陆续出了大殿。
走到殿门时,萧玄宁低声地询问陆行之:“你那自己定制的粉末,真的能让莺儿溃烂而死?”
陆行之轻嗤了一声,“假的,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真的招了。”
“唉,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不止人帅,还聪明。”陆行之无奈的耸了耸肩,一脸的感伤。
萧玄宁:“”
你仿佛个智障。
“嘉宁郡主。”
听到有人叫她,萧玄宁回过头来,正看到秦暮寒往她的方向走来。
“小公爷?”萧玄宁疑惑不解,从方才范贤妃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总觉得秦暮寒一副不太对劲的样子。
秦暮寒走到萧玄宁的身侧,又瞥了一眼陆行之,向她比了个手势示意道:“秦某有事相求于郡主,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玄宁觑了眼陆行之,陆行之轻哼一声,识趣的走开了。
见四下终于无人后,萧玄宁这才问秦暮寒:“秦小公爷,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呢?”
“不知郡主,可否找个机会帮我去一趟冷宫?”
虽是冷宫,可也属于后宫嫔妃的住所,他一介外男,根本没法进去。
而他又不想让姑母明瑶她们发现,所以也只能求助眼前的嘉宁郡主了。
冷宫?萧玄宁一愣,秦暮寒怎么会拜托她去那种地方
“自然是可以,”萧玄宁一顿,不禁反问道:“只是我不解的是,秦小公爷为何想了解冷宫?”
秦暮寒拱了拱手,郑重其事道:“我有一至亲就身处冷宫之中,无奈我身为男子无法去探望,希望郡主届时能帮我进去看望。”
说完,秦暮寒掏出了一袋沉甸甸的荷包,递到萧玄宁的掌心。
“这些银子,劳烦郡主托付给冷宫的掌事人,希望她们好好待我的至亲。”
萧玄宁有些愕然,她怎么也没想到,风光无限的秦大公子竟然会亲人在冷宫中。
而秦皇后圣宠不断,秦家不会有女子呆在冷宫,那又会是谁呢。
“秦小公爷,冒昧问一句,小公爷要找的至亲姓甚名谁?”见秦暮寒面露不善,萧玄宁又及时补充了句:“否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探望。”
秦暮寒松了口气,而后才缓缓开口:“姓周,周婉瑜,以前的婉嫔娘娘。”
周婉瑜,婉嫔
萧玄宁宛然一笑,捏紧了手中的荷包,道:“我记住了,秦小公爷放心,有什么情况我会和小公爷汇报的。”
秦暮寒也绽放出和煦的笑容,拱手致谢:“那就多谢郡主了。”
未央宫。
案几上的香炉氤氲弥漫出烟气,沁人心鼻。皇后阖上双目,撑着额角疲倦地倚在坐榻上。
不一会儿,一小宫女踮着脚尖上前来禀告:“娘娘,陛下来了。”
皇后抬了抬眼皮,果然瞧见一抹明黄色的衣影。稍定了定神色后,皇后也起身相迎:“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伸手虚扶了把皇后,转身便坐在皇后方才倚着的坐榻上。余光还不忘观察皇后的神色变化,眼见她的脸色不太好,皇帝轻咳了声,慰问道:“瑶儿的身体应该无大碍了吧?”
皇后一脸冷淡地回应:“陆公子诊治过,已经没事了。太医那边也是如此说的。”
“那就好。”
皇帝掸了掸衣袖,面色有些不大自然:“那个,你是否怪朕今天处理的不够好?”
皇后没有立即回应,沉默了须臾后,她才说:“陛下多虑了,凶手既然已经找到,瑶儿也无大碍,臣妾也便知足了。”
皇帝一噎,伸出宽厚的手掌轻抚着皇后额前凌乱的碎发,长叹道:“晗儿,你是知道的,朕不是不想处置真凶,只是这贤妃现在还杀不得,所以朕就只能将她暂且安置在冷宫。”
“贤妃虽不足为重,可她身后的范家却不能轻易动弹,一旦朕处死了贤妃,朝堂之上必会有所波动,届时局势将会有所失衡,投鼠忌器,这点你不是不懂。”
一听到皇帝喊她‘晗儿’,皇后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默默撅开皇帝的手,发出一声冷哼:“陛下是处置了贤妃,那楚明歆呢?”
“难道陛下敢说,楚明歆是真的无辜吗?还是说陛下舍不得处置自己的亲生骨肉?可陛下别忘了,瑶儿也是你的亲骨肉!这回若不是那陆行之救治及时,恐怕瑶儿现在早就离开我了!”
皇后的音量陡然提高,抬头直视着皇帝,美眸中隐隐有泪光在闪烁。
单凭这点,她都不能轻易放过贤妃母女,可现在却要为了所谓的前朝局势而忍气吞声,可笑!
皇帝皱着眉头,轻叱道:“朕何时说过不处置明歆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陛下每次都是这般说,臣妾已经习惯了。”皇后冷着一张脸,转头不再去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