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转

闻言，萧玄宁忍不住抬眸多瞥了一眼程贵妃。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皇帝说出这样的‘大不敬’之语，这个在北泽国宠冠六宫的程贵妃不可小觑。

皇帝刚想出言安抚两句，却被皇后厉声喝断：“放肆！”

“程贵妃，这里是养心殿，不是你的月华宫，要倚姣作媚就滚回你的月华宫，别在这儿干扰陛下处理事情！”

程贵妃面色一僵，藏在袖口的柔荑不由得收紧。

不过片刻，她又掩唇咯咯笑道：“皇后娘娘今晚好大的火气，臣妾不过是和陛下说了几句贴心之语，怎么皇后娘娘还着急上火了呢？”

“程子衿！”

“咳咳”皇帝轻咳几声，及时打破了程贵妃和皇后两人针锋相对的气氛。

碍于众人都在场，他耐着性子向皇后赔笑道：“贵妃口无遮拦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后你向来最是识大体，就不要同她一般计较了。”

皇后扭头，并不想应承皇帝这套说辞，她漠然讥讽道：“我想陛下还是快些处置残害瑶儿的罪魁祸首吧，免得耽误了您同佳人的一夜春宵。”

皇帝干笑几声，只当没听见皇后的最后一句话。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直视楚明歆，言语中颇有些痛恨无奈：“你品性卑劣，残害手足，所幸明瑶如今已无大碍，朕就罚你入宗人府幽禁两年，希望你在里面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宗人府？！幽禁两年？！

楚明歆大惊失色，她才不要在那鬼地方待两年！

一旦踏入宗人府，就代表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而是个比奴婢都不如的阶下囚，没有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说，甚至还有可能遭受到严刑拷打。

皇帝挥挥手，便有两个侍卫准备上前拖走楚明歆。

“不要！我才不要进宗人府！母妃母妃救我啊！”楚明歆奋力挣扎着，试图挣脱侍卫的桎梏，可她越是反抗，两个侍卫拽她的力度就越重。

“歆儿”范贤妃跪坐在原地，除了不断流淌的泪珠，浑身宛如一座石化的人像，一动不动。

可恨她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女儿被押进宗人府受苦受罪。

范贤妃昂头瞪着皇后，眸中闪过一片浓烈的恨意。

“等等，”程贵妃突然抬手阻止拖着楚明歆的两个侍卫，而后深深地看了眼皇帝，柔声道：“陛下，先别急着定明歆的罪。”

皇帝一愣，反问她：“哦？难道贵妃有其他看法？”

皇后见程贵妃出来搅合，不好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

绝不能让这女人放过真凶！

皇后打断程贵妃，急声道：“陛下！人证物证皆在，又还能有什么问题！”

程贵妃朱唇轻启，漫不经心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歆儿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她何来有这本事去弄条毒蛇来毒害明瑶呢？”

皇后怒极反笑：“不是楚明歆还能是谁！”

程贵妃将目光转向仍失神的范贤妃，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来看着她。“这就要问贤妃了。”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程贵妃又用低如蚊蝇的音量对范贤妃说：“你如果想救你女儿，就听本宫的。”

范贤妃仰起绝望的双眸，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美艳的脸。

须臾，她明白了程贵妃的意思。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其他退路。

范贤妃攥了攥裙角，她忽地推开程贵妃，大声狂笑。

大殿上所有人见此场景，都面带愕然。

皇帝见状，不禁皱了皱眉，立刻下令道：“贤妃疯了，将她拖下去，禁足于贤和殿！”

“我没疯！”范贤妃突然喊道。

她一边笑一边哭，模样十分癫狂，就连楚明歆都傻了眼：“母妃你，你怎么了”

范贤妃攀爬着上前紧紧抱住楚明歆，呜咽道：“歆儿，母妃对不住你啊，母妃自己做的事情，却要你来承担”

楚明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喃喃道：“母妃，你在说什么？”

明明，明明就不关母妃你的事

众人听到范贤妃的话，均脸色一变，开始窃窃私语。

萧玄宁碰了碰站在一旁的陆行之，在他耳旁低语：“你觉得此事会是贤妃干的吗？”

陆行之一顿，随即摇了摇头，道：“不像。”

皇帝察觉不对劲，冷眼质问范贤妃：“你在胡说什么？！”

范贤妃泪流满面，脸上的妆容早已花掉，显得异常滑稽。她发出一声低笑：“毒害楚明瑶一事，不是歆儿干的，是我！”

楚明瑶有些难以置信，她伸手指向范贤妃：“为，为什么，本公主跟你无冤无仇！”

“为什么”贤妃笑得凄厉，她直勾勾地盯着皇后，厉声道：“因为你的母后！”

众人这时皆将目光朝向皇后，就连萧玄宁都忍不住想看皇后的反应。

皇后闻言一脸怔然：“贤妃，本宫亦与你无冤无仇。”

“呵无冤无仇，皇后娘娘贵人多忘事，怕是都忘了臣妾姓什么了吧？”范贤妃看向皇后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怨毒。

她撑起身子，将积攒在心中多年的旧恨缓缓道来：“臣妾最敬爱的大哥，当年就是死于你大哥的算计，就连臣妾的生母，也都因此活活气死!”

“皇后娘娘，这下记得了吧？”范贤妃狞笑着，眼泪却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掉落。

恍然间，她回想起年少旧事。

她本姓范，闺名如云。她的家族与秦家交好，皇后的亲哥哥秦国公更是和她兄长情同手足，可最后却因为秦国公的一己之私，害惨了她的大哥和母亲。

后来她的生父又娶了一门继室，继母生性善妒容不下原配所生子女，便撺掇她的父亲将她送入宫中当秀女，借此机会让范家的势力更上一层楼。

因着此事，她不得不与心爱之人分离，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在这冷冰冰的深宫里生存。

她恨毒了秦家，也恨毒了当上皇后的秦家嫡女秦晗。

从入宫的那一刻起，这十几年来，她费尽心思地爬上四妃之一的位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扳倒秦晗，为自己和死去的大哥母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