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各院落中的灯火逐渐散去。一轮白玉盘高悬在望无边际的夜幕中,洒落满地的沉霜。
晴冉院屋内,一支火烛晃晃摇曳。
蜡珠缓缓滴落,凝固在案几上。烛段仅剩半截,微弱的灯火映亮了张姨娘面如枯槁的脸庞,与白日不同的是,此刻的她绫罗绸缎加身,一支价值不菲的金簪戴在耳后,与她脸上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蜡炬成灰,泪始干,命亦绝。
张姨娘拉出一块木凳,待人站稳后,将手中的白绫往上一扬,正好悬落在房梁之上。
熟练地将白绫绑了个结后,张姨娘双手紧握绫条,将它拉至自己的下颌处后,随即果断地踢开木凳。
白绫围住她的脖颈,张姨娘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白绫上。
渐渐地,窒息的感觉扩散开来。半晌,张姨娘面色铁青,视线也开始朦胧模糊。
就在她将要失去意识之前,窗外咻的一声,闪进一柄飞刀,直接将白绫一刀横断。
没了支撑的张姨娘瞬间摔落在地,双眸清明后,张姨娘眼望四周,哑声道:“是是谁?咳咳咳”
嗓音仿佛揉了一团沙子在喉咙里,刺耳难听。在微光的映射下犹如讨债的恶鬼,令人毛骨悚然。
屋门被一脚破开,张姨娘定睛看去,只见他立在门口,阴翳落在他的脸庞,让人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张姨娘认得他身上穿的衣裳。
她瞳孔微睁,怔然道:“你,你怎么在此。”
秦暮寒悄然走入屋内,目光一一扫过木凳、断绫后,忍不住轻笑:“你想死?”
张姨娘冷笑道:“冉冉都死了,我在这世上已无寄托,我还活着做什么?”
“你若死了,谁为她报仇?”
张姨娘再次愣怔:“你说什么?”
秦暮寒慢条斯理地蹲在她的身旁,又重复道:“我说,你难道不想为她报仇吗?”
“报仇?那畜生必定会死,只是害得我的冉冉受到牵连”一提及秦冉冉,张姨娘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捂住脸呜呜哭泣。
秦暮寒眸光一闪,漫然道:“若我说,她真正的死因并非是所谓的惊吓而死呢?”
张姨娘猛地抬头,脑中轰地一响。“你,知道什么?”
“惊吓而亡,你也信这种鬼话?”秦暮寒噗嗤一笑,又道:“秦冉冉的身体状况如何,想必你这个做母亲的心里清楚。一个好好的人儿,怎么突然就被吓死了呢?”
秦暮寒故意拖长尾音,戏谑的盯着张姨娘。而后慢慢道出惊人的真相。
原来,数日前,秦冉冉和秦嫣然曾在府中起了争执,秦嫣然落于下风,被其他庶女和秦冉冉欺负。
事后,秦嫣然怀恨在心。正巧那日,生辰宴的帖子送至国公府,秦嫣然和一众庶女都会前去赴宴。
心思歹毒的秦嫣然心生一计,她命人从秦楼楚馆那买来药性猛烈的软筋散,带到生辰宴上。目的就是为了让秦冉冉在大庭广众下放荡形骸,毁尽名声。
开宴前,秦嫣然趁秦冉冉未注意时,将此等腌臜东西下到秦冉冉的杯中。
秦冉冉也的确喝下了这杯下了药的酒水,可药性才刚发作,就遇上了猛兽伤人。
已经开始迷离恍惚、神志不清的秦冉冉在凶猛异兽的刺-激下,呼吸急促不平,理智难存。
且秦嫣然下的剂量过多,加之勾栏地里的这类东西向来猛烈,绝不是秦冉冉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女子能够承受住的。
两性相冲下,秦冉冉才突发身亡。
而所有人都会以为,秦冉冉是受到惊吓才会突然死去。
却没人料到是秦嫣然的推波助澜。
秦暮寒娓娓道完,垂眸凝着张姨娘,不再多语。
“你你的意思是,我的冉冉是被秦嫣然害死的?”张姨娘眼神呆滞,失神呢喃道。
“你若不信,一查便知。”
“我信,”张姨娘昂首,盯着秦暮寒一字一句道:“我信,我要报仇。我要让秦嫣然和她母亲都付出代价!”
张姨娘咬牙切齿,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生扒了这两人。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给她的冉冉做陪葬!
秦暮寒轻笑,“你想报仇,有一个办法。不知姨娘可对周大夫人还有印象?”
“周大夫人”
“是啊,周大夫人,还有那因谋反罪满门抄斩的周家。”秦暮寒眼中寒光浮现,凛然道。
张姨娘的思绪恍然飘忽到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