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集 查处董海（三）

市纪委的人一进蔡丽办公室，就开始工作。

纪委同志打开了摄像机、录音机，拿出笔记本，向蔡丽提问，陈刚则在门外等候。

李文明单刀直入，逼问蔡丽：“龙源村的那些老百姓的征地款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蔡丽没有想到，他们会首先拿自己开刀，只好和盘托出，冷静了一会儿，淡然地说：“龙源村的征地款是否拨下来，是否发下去了，我才来不到一周，还真没有了解，只能对你们说我不知道了。但是，我会尽快去了解。”

李文明一听，将桌子一拍，严厉地说道：“你这是懒政，凭着有后台，就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要隐瞒了，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说的话，我们从其他渠道知道，罪加一等。”

蔡丽面对李文明的不文明，有了一丝的不悦，但是她控制了。她从容地说：“同志，说话要注意后果。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的确是才来，我还只是龙城镇的代理书记，我会尽快熟悉情况。如果你觉得我不能胜任，请走组织程序免除我的职务。我没有任何怨言。现在，龙城镇镇长长期病休，龙城镇较长时间是前任书记梁飞飞主持镇委与镇政府工作，是不是问问他好些？他就在隔壁。”

李文明非常不高兴，我堂堂市纪委组长，居然被一个乡巴佬嘲笑指点。他非常不舒服，生气地迈开腿就想去隔壁。可李文明一出门，就遇到高大威猛的陈刚的冷脸，李文明有点害怕陈刚这个泰山压顶式的人，李文明缓了一下脚步，走到梁飞飞的办公室。

李文明一走进梁飞飞的办公室，刘英雄就慌张了。李文明看到刘英雄的慌张，但是李文明却没有计较这些，也没有任何介绍，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请梁先生去隔壁谈谈。”

梁飞飞当时正坐在沙发上，偷偷地听着隔壁的声音，没想到李文明那么快就进来了，而且那么没有礼貌。梁飞飞决定装聋作哑，只是用手指了指李文明，对刘英雄挥挥手说：“你把这个冒冒失失的上访者，带去蔡书记那里，有什么事她会处理的。”

刘英雄一听，也傻了。原来，市纪委的人来时，没有与梁飞飞、刘英雄接洽，就直接进了蔡丽办公室。看到李文明没表明身份就进来，刘英雄也就顺手推舟，装着想带他去隔壁。

李文明虽然也有点不太高兴，可是他们也的确是没有正式与镇的办公室接洽。这时，陈刚走进了梁飞飞的办公室。大声地说：“梁书记，早上好。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市纪委的李文明组长。”梁飞飞虽然不是书记，但是人们还是习惯称他为书记。

梁飞飞立即起来，迈开大步，伸出双手，紧紧地与李文明握手。嘴上还不停地说：“市领导光临，蓬荜生辉，怠慢怠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李文明对此却比较冷淡，一只手赶紧从梁飞飞手中抽了出来，客气了一声：“我们远道而来，不知龙城镇规矩，不知道梁大书记有什么指教。”李文明还没有从刚才的冷落中出来，讥讽了一句。

“哎呦，李大组长就不要见笑了。我已经不是书记了。龙城镇党委书记在隔壁。”梁飞飞将球踢回去了，心里的醋味却是满满的。

李文明不想再废话，就下令道：“那就请梁飞飞老书记到隔壁喝喝茶吧。有些事要与你聊聊。”

梁飞飞知道躲不过，躬着身子，迈着小步，一副卑微的样子，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领导请先行的动作。

李文明、肖化学、梁梅花三同志做好了准备。蔡丽则去了大会议室，将此处让给了市纪委的同志。

李文明开门见山，问梁飞飞：“龙源村的那些老百姓的征地款是怎么处理的啊？”

梁飞飞沉思了一下，用坚定语气说道：“这些钱啊，已经拨到下面去了。”

“可是老百姓又说没拿到钱，”李文明用不容置疑地话追问了一句。

“这事，我记得当时国土局转拨下去的，没到我们镇政府账户上，可能是他们直接转账到村里吧。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了。”梁飞飞一脸无辜的样子。

“那你们叫村里干部来一下吧，”李文明追了一句。

梁飞飞一听，如释重负，推脱了一句：“我现在是待岗干部，您看这事怎么办？”

一句点醒李文明，他做了一个请梁飞飞走的动作。

梁飞飞一走，李文明用手锤了一下桌子，向陈刚下达命令，带有点怒气地大声叫道“叫蔡丽立即到这里来。”

蔡丽代书记就在隔壁的大会议室，没等陈刚来叫，她有点正气凛然地样子，微笑、昂首、挺胸、笔直地走了进来。蔡丽没等李文明发话，就立即汇报说：“刚才，我电话了解了一下，说是村里发放了一些征地款，而且老百姓也签了名。这样的话，肯定有个环节出了问题，要不老百姓签了名收了钱是不会上访的。”

李文明一听，似乎看到了曙光，又粗暴地吼了一声：“那赶紧查呀。”

蔡丽对李文明的失态置之不理，继续说道：“现在正好你们来了，可否市县镇三级共同去调查一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如何？你们代表市纪委，陈刚主任代表县纪委，我们镇里也派出纪委干部，共同了解这个情况。”

李文明一看事情有着落，立即表态同意。

龙城镇镇纪委书记、党政办主任刘英雄参加。

一查发现，老百姓签了名领取了的征地款，就是老百姓上访时说的只领取了100多元的那份征地款。

董海不承认他收取了贿赂，征地款的调查也不尽如人意。市纪委调查组组长谈平育向上级汇报说想撤回。久攻不下准备撤走，想法是有点消极。但是其他同志却非常紧张，这次下来是一次难得的立功机会，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有没有机会立功就不知道了，那自己的前途可就要受影响了。所以，上级要求谈平育他们继续努力，找出蛛丝马迹，争取有新突破，为反腐倡廉多做贡献。

有什么办法使调查组能够打开局面呢？

谈平育不得不反思，不能空手而归。他与调查组成员反复思考，反复讨论，如何找出突破口。

孙义德看到调查组没有新的大的收获，也很着急。突然他想到了公安局那个吃空饷的薛丽与省国土厅有关系。这是挖出征地款的一条大线索。省国土厅吴越副厅长、薛丽吃空饷、2000万征地款与董海书记之间肯定有些关联。

从那个吃空饷的打开缺口。吃空饷是无法狡辩的事实。

孙义德悄悄地交待李荣写了一封告状信，当晚悄悄塞进调查组的住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调查组看到了两封检举信，一封是检举吃空饷的，一封是检举揭发蔡丽生活腐化，进行权色交易。调查组收到了检举信，找到了线索。立即分组行动。

吃完早餐，调查一组立即去公安局召开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正好那天上午，公安局正在召开局长办公会议，所有领导都在家。

市纪委立刻到公安局人事科拿名册，展开调查，发现真的缺少薛丽那个人。

调查组于是单独找找公安局所有的领导，核实情况，把薛丽同志吃空饷的事实弄得一清二楚，证据确凿。

调查者继续深入挖掘，来到人事部门，将薛丽如何提拔的会议记录全部查清楚。

会议记录找出来了，按照常委的名单，一一核实。坐实了薛丽同志吃空饷的事实。

终于查出这个问题的源头在岭南省国土厅。

市纪委立即与省纪委联系，省纪委立即查出岭南省国土厅副厅长吴越生活腐化、包养情人、以权谋私等事实。省纪委还向龙州纪委通报了龙德县2000万元征地款的去向。

市纪委调查组有了证据后，昂首阔步，理所当然的进驻了龙德县国土局，调查2000万的去向。

龙德县国土局只得把当年的材料拿出来给纪委审查，市纪委查到那2000万转入了住建局的账户。市纪委再到住建局去审查，住建局账户上面显示：这个钱转入了龙德县恒大基实业有限公司。原来，龙德那个行政中心和龙德大道的征地建设等等，都是恒大基实业有限公司实施的。

再到恒大基实业有限公司去调查，他们将工程分给了很多小公司，将现款发给了很多小公司。签收记录非常详细。包括龙城镇龙源村的征地款，都是现金支付给了梁锦天拆迁公司。

调查组再去梁锦天拆迁公司，发现拆迁公司已经人去楼空公司，已经倒闭没有任何材料了。

找到梁锦天拆迁公司的老会计，他则说：钱已经到了农民手里，而且是现金支付的，是公司总经理梁锦天亲自提款去龙源村的，龙源村的老百姓还签了名。签名名册还在这呢。

再去龙源村调查，村民们都说：我们没有收到现金，也没有收到支票，也没有签名。

再找拆迁公司的负责人梁锦天，发现他早就去外国定居了。

2000万的来龙去脉又断了。

龙岩村的老百姓除了原先领取的每人那100多元与蔡丽所给的那200万所分的一部分外，他们没有再收到钱。

那就是说这2000万很有可能就是一个阴谋，但是谁指使的呢？找不到证据。

找不到拆迁公司的负责人，通过外交途径去了解拆迁公司负责人护照的使用情况，发现他先去了英国，再查就没有结果了。有人说去了南美，有的说去了非洲，已经没有任何信息了，可能是隐姓埋名了。

调查二组李文明、肖化学、梁梅花三人，则又去龙城镇政府蔡丽办公室。他们没有通知陈刚，自行安装好摄像机、打开手提电脑，就开始审问蔡丽。

李文明讲了开场白，他用严肃地语气说：“蔡丽，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有严重的违纪违法行为，请你坦白。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你是知道的。说说你的问题吧。”

蔡丽没想到他们会专门来调查她的事，但还是镇定地说：“我承认我在工作中有过失误，但我没有有意的做违法违规的事。”

肖化学那天也听了董海与田菊的亲热声音，他心里想：录到的只是田菊的声音，蔡丽当了董海那么多年的秘书，屁股会干净吗？他也想抢点功劳，于是他用嘲讽的语气说：“说得轻松，你与那些人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们都了解了，就等你坦白了。那就从你与董海的关系说起吧。你与董海睡过几次觉？”

蔡丽用无辜与鄙视的眼神望着肖化学，心里想：“陈刚说得没错，他们果然开始诬陷我了。我得小心应对了。”她又望了一眼李文明和梁梅花，发现他们对肖化学的说法也有点惊讶，她明白了，那是肖化学即兴发言，不能上他的当，更何况自己确实没有与人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坦然地说：“我自信，我从参加工作以来，没有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我只是董海书记的秘书，没与他有工作之外的任何关系。”

肖化学将手中的杯子一摔，大声吼道：“蔡丽，你死定了。抗拒从严，你那后半身就得在监狱度过了。”

蔡丽对肖化学的恶意攻击，瞠目结舌，怒发冲冠，但她喝了一口水，忍住了。她用眼睛瞪着肖化学，像一把刀一样，直视肖化学，但她一言不语，她想：看你们这些人还有什么招数。

李文明上次从蔡丽那里没有讨到便宜，他知道蔡丽不好惹。但他也对肖化学的恶毒攻击与胡乱下结论非常不满。但是他们是同事，又不能当着蔡丽的面驳肖化学，所以，他转移话题启发道：“蔡书记，别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

蔡丽以攻为退，大声斥责地说道：“秦桧的‘莫须有’你们都听过，肖同志，你今天不把我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一一说来，不把我为什么后半身得在监狱度过的理由说出来，我今天跟你没完。我还要去法院告你诬陷。”

肖化学还没有从刚才的过头话中吸取教训，竟然站起来，继续用训斥般的语言说道：“你以为你多么干净，你看看，你与人拥抱的相片都在这，你还要什么理由。你还当什么圣女。”

李文明没想到肖化学今天为什么那么激动，难道是听了董海与田菊的录音，推及到蔡丽会更加不干净？他将肖化学拉回座位上。

蔡丽一听，什么与人拥抱的相片，她也冷静下来了，想看看他们到底掌握了她多少证据，就平和了一些，说：“那你说说我与谁拥抱了，有什么不妥当的？”

肖化学一听，理由充分了，他想：证据在这，不怕你不认。他振振有词地说：“你与陈刚拥抱，算干净吗？”

蔡丽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那带有甜味的笑声，也将李文明与梁梅花带笑了。

蔡丽没有理肖化学，而是将目光转向李文明和梁梅花，用微笑的神态和和缓的语气反问李文明与梁梅花：“李组长、梁同志，你们觉得这相片有问题？”

李文明滑头一些，他反问一句：“你觉得那相片没有问题？”

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梁梅花这下觉得很有趣，也大胆地仔细看了一下相片，露出惊喜的神色说：“那不是陈刚主任这个靓仔吗？窗帘布没位，光线好，阳光照进来了，是在门口照的，这不是就在这门口照的吗？照相时间显示是昨天上午8:28，8:30我们不是进来了这个办公室吗？难道是肖化学同志照的？不对，肖化学同志与我们一起来的，8:28没有到。奇怪了。谁拍的？”

梁梅花的幼稚与好奇也让李文明吃惊。李文明仔细一看，的确是昨天上午8:28照的相片，相片上很清楚地显示了照相的时间，当时我们就在三楼楼梯。陈刚是早到了一会儿，他们开着门，开着窗，拥抱一下，能说明什么？

但是李文明还是不想自己弄得自己那么难堪，他用平和的语气说：“蔡书记，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蔡丽知道那是她与陈刚拥抱的相片，她心中明白了一切，她不想过多地解释，她说：“你们打个电话给陈刚，不就清楚了。”

李文明立即打电话给陈刚，陈刚的解释让他们像吃了苍蝇一般，无地自容。肖化学更是瘫坐在椅子上，不敢言语。最后，他向蔡丽鞠躬道歉，说他错了，请求蔡丽原谅。蔡丽则当没发生什么事一般，表面上还是热情欢送他们离开。

市纪委根据薛丽多年吃空饷事件的调查结果，要求龙德县公安局继续追查梁锦天的下落，继续追讨那2000万元征地款的下落，同时，处理了以下同志：

撤销董海的县委书记职务。

撤销主管人事的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李成的职务。

撤销县委常委、县委黄明职务。

给予县委常委、公安局长梁冠严重警告处分。

给予国土局局长陆军粤、县财政局局长董锋警告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