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皇帝驾崩

老皇帝的死讯是在一个清晨从皇宫里传来的，死的很不体面，是在床笫之间，和三位新得的佳丽，进行阴阳双修的时候嗝屁的，据说死前的还服用了大量的丹药，号称能让人龙虎精神，大展雄风的那种。

所以大约是太过于兴奋了，一股气没拉过来，就溺毙在了美人的温柔乡中，安居宫中安插的人给姜缨回禀的消息，老皇帝属于是死不瞑目的那种，双眼通红，面色潮红，下身的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还呈现九十度直角上竖的姿态。

那玩意立着，葬服也是不好换的，最后是找来了针工局的某个能工巧匠弄下去的，还有那双瞪得如同死鱼眼睛一样的双眼，也是一直合不上，最后也是针工局的绣娘，用针线缝在一起的。

祖父崇宁侯听到老皇帝去世的消息，当即就失声痛哭，如丧考妣，至于崇宁侯府的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尤其是对着事情期待已久的姜淮安和姜缨，甚至是有些激动的。

当然，他们肯定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如今还没造反，好歹还是靖国的臣子，就算是装模作样，也还要是装一下的。

府里开始挂上了缟素，上至主人，下到婢女，都开始清一色的换上了素服，这是国丧，但凡是有爵位的人家，都是要服丧二十一的，而宗室则要延长到四十九天，民间百日内不得婚迁嫁娶，官家也一年内不能嫁娶。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时，姜缨知道，他们真正搞事的时机已经来临了。

父亲姜淮安每日进宫守灵，清晨七点左右走，晚上九点左右才回来，母亲梁氏心疼丈夫的辛苦，每天都想方设法的做东西给父亲补充营养，要不是父亲姜淮安守得住嘴，只怕要被喂胖不少。

姜缨和父亲商议事情的时间，也被顺利成章的挪到了晚上。

说实话，姜缨还是挺感激老皇帝之死的，觉得她死的挺是时候的，她上个月刚刚办完及笄礼，母亲梁氏就开始马不停蹄的给她想看人家，如今老皇帝死了，一年内不得婚迁嫁娶，她也算是得了一年的安宁。

可以暂时过一下清净日子了。

月明风清，群星闪烁，回廊下挂满的缟素，把本就偌大清冷的崇宁侯府，越发显得有些孤寂和阴冷。

姜缨提着一盏羊角灯，没让任何人跟着，一个人披着白色的狐狸皮大氅向父亲姜淮安的书房走去。

姜缨到达的书房的时候，父亲江淮安正在对着梁氏送来的一大堆夜宵发愁。

见到小女儿姜缨来了，姜淮安仿佛看到了救星，赶忙喜出望外的招呼姜缨：“阿缨快过来，你母亲又送了好些吃食过来，你快来一起用些。”

姜缨欣然接受，皇帝要在宫里停灵二十一天，这段时日，她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这种操作。

母亲梁氏今夜给父亲准备的宵夜是紫菜虾米小馄饨，足足有一大海碗，拇指肚大小的一只只小混沌，放在热气腾腾的骨头汤里，香味四溢，显得格外令人垂涎。

“母亲向来都担心父亲你吃不饱，唯恐你在宫中饿肚子，所以这段时间啊，可是把家里的厨子逼得都使出看家本事来了。”姜缨接过父亲递过的一小碗混沌，边吃边说道。

其实，就算服丧期间，宫里的饮食少油少盐，清淡的很，但是这样只是针对普通人罢了，依照姜淮安如今的位置，他就算是进宫守灵，谁还能让他真的一天三顿吃小葱拌豆腐，开水煮白菜不成？

权倾朝野这种事情，不仅在前朝有影响力，在后宫也同样又影响力。

“父亲，新帝登基那边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还有二皇子宁王和三皇子赵国公也不安分吧？”姜缨开口。

老皇帝虽然死的猝不及防，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力西台子，但是传位诏书却是早早地就写好了，就藏在大朝会的光明殿的匾额后面。

不如所料，老皇帝立下的传位之人，正是最宠爱的小儿子，四皇子沈骄，二皇子沈骁和三皇子沈骊，也是不甘心的，但是面对着老皇帝留下的圣旨，他们却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

为了给自己的小儿子铺路，老皇帝还直接给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都之划定了封地，让他们按照祖宗规定，日后在新帝登基一年后，立刻就藩。

三个皇子的封地，二皇子宁王的最为富庶丰饶，大皇子的平平无奇，而最不受待见的三皇子，也就是我们的病娇男主沈骊的封地，直接被指到了位于偏远而贫瘠的北疆的辽州，这是个什么地界呢？

姜缨的外祖父家，也就是姐姐姜络嫁的梁家，他们如今镇守的梧州，就是和辽州紧挨着的，这两个州府，可以说是靖国和北狄交接的地方，最贫瘠荒芜，也是最危险动荡的两个州府，没有之一。

镇守辽州的也是一个武将世家，姓王，和骁勇善战的梁家比起来，王家对北狄的战争，十战九败，但是对于州府的黎民百姓王家却很彪悍，说是搜刮民脂民膏，敲骨吸髓那都不过分，原本就贫瘠荒芜的辽州，在王家的剥削下，那是越发显得民不聊生了。

姜缨深刻怀疑，老皇帝给三皇子沈骊指这么个犄角旮旯，就纯粹是为了恶心他的。

谁让老皇子爱美呢，沈骊自从瞎了一只眼后，就一直不受老皇帝待见，除了逢年过节的重大场合，那是连平日请安都不愿意见他的。

“父亲，我听说先帝遗诏中，指定了四位辅政大臣，陆大学士和父亲也在其中，另外两位，分别是四皇子的舅舅和宗室的礼亲王，不知父亲可想好如何对付他们了？”姜缨又问到。

陆大学士就是陆小柔的祖父，代表是文官，父亲姜淮战功赫赫，代表的是勋贵和武将势力，而四皇子的舅舅，代表的则是外戚，礼亲王德高望重，代表的自然是宗室。

老皇帝对小儿子还真是爱的深沉呢，各方势力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事实上，如果不是姜缨他们非要搞事情，老皇帝的这方安排，还真能让四皇子沈骄这个小儿，把江山坐稳了，顺顺利利的等到成年亲政。

但是很遗憾，无论是姜缨和姜淮安，都并不打算给沈家和这个机会。

“礼亲王是宗室多年的老好人，而且他想来都不问朝政，先帝给他一个辅政大臣的位置，不过是为了震慑皇室中人罢了，至于四皇子的舅舅那边，自从雍州那事之后，他现在可是把为父视为生死之交了，所以也不会反对为父。”姜淮安沉吟片刻，理智的分析着目前的形式。

“现在唯一难搞定的，那就是陆翰林南边，这群文官向来阴险毒辣，唇舌杀人，尤其是陆老头子，又是士林领袖这样的地位，桃李满天下，他要真和为父作对，处理起来的确是有些棘手的。”姜淮安说出了自己的苦恼。

靖国的文官和武官从来都不对付，若如今代表姜家的，是祖父崇宁侯，说不定陆翰林还会卖几分面子，可如今代表姜家在朝堂上说话的，偏偏是父亲姜淮安，而他们父女和陆家的矛盾，那早已是积怨日深。

“这的确是个难处理的问题。”姜缨摩挲着下巴，心里思考着各种可能，收买？拉拢？威逼利诱？这些手段好像都不怎么现实。

陆翰林那可是能和自己祖父过招的人，显然也是人老成精的角色，自家父亲素日权倾朝野，但是陆翰林作为文渊阁大学士，那地位也不低，身后还跟着一大批宛如脑残粉的徒子徒孙，拔出萝卜带出泥，这样的人好像的确不容易对付。

姜缨从来没想过要自家父亲去做什么辅政大臣，姜淮安也从来不甘心止步于此。

造反的事情他们一直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但是，如果有更好的手段，能将这天下收入囊中，那些未尝不可。

这所谓的另一种手段，就是取而代之，比如上辈子的王莽篡汉，司马家取代曹魏。

姜缨和父亲姜淮安初步定下的谋略就是，一方面不放弃造反的途径，一方面也尝试先摄政然后找机会让小皇帝“主动禅位”的办法。

姜淮安要想成为摄政王，那就要先搞定另外三个辅政大臣，如今礼亲王和四皇子的舅舅，是不用担心如何对付的，主要让人觉得棘手的就是陆翰林。

“父亲，要我说，咱们既然暂时没办法解决问题，那就从根子上动手，解决让这个问题存在的人，反正陆翰林年岁已高，身体出个什么问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祖父和他同样的年纪，可是早早地就在家颐养天年了。”

姜缨浅笑，抬起头来，一双五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整个人变得和平日很不一样，少女青涩娇憨的面容上，透露着一种别样的神采，沉稳，果决，杀伐果断。

“阿缨此话，甚有道理，和为父想的一样。”江淮安望着面前的小女儿，朗声大笑起来，眉眼间满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和得意。

“那阿缨觉得，是让陆翰林突发恶疾，不得不告老还乡还是让他马车失事，不得不卧床养伤好呢？”江淮安又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小女儿。

“不，不用，”姜缨摇摇头，轻笑着，话锋一转：“他们那群文官清流，不是日日说着忠君爱国吗？那就让陆老大人因为思念先帝，而悲痛过度，不得不缠绵病榻，汤药续命好了。”

姜缨一小包要交给递给父亲姜淮安，这是她网罗的能人异士所最新研制出来的一种秘药，只要在人的饮食茶水中，掺入一点点，连续三日，这人就会中毒，十天后，毒性会正式发作，让人出行中分的症状，神志模糊，眼斜手歪，不能言语。

安排好了陆翰林的结局后，父女二人又说起如何让小皇帝禅位的事情来。

“父亲可有什么打算了？”姜缨开口询问。

“为父不过是粗略有了个想法罢了，如今小皇帝得位正，年纪也小，从他身上是直接做不了什么文章的，但是如果在在位的时间，靖国的江山四分五裂，朝中又无人能收拾残局，那为父只能临危受命了。”

姜淮安开口，父女二人相视，默契一笑，二皇子宁王和三皇子沈骊，不是一直想当皇帝吗？那就让他们去当这个皇帝好了。

届时，兄弟三人，划土而治，偏偏三人又都是老皇帝的血脉，自然是谁都占理了，等它们因为战争斗的如乌鸡眼一般，自然就有人要挺身而出，收拾残局了。

至于宁王和沈骊有没有称帝的资本？这不重要，这不是还有权倾朝野的姜淮安和富甲天下的姜缨嘛，他们会乐于助人的帮着两人达成夙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