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按兵不动

于是萧季风放缓脚步，等他见到黄姨娘时内心已经平静下来。

黄姨娘此时正倚靠在荷花池凉亭的栏杆上，手里拿着团扇一边悠闲的扇风一边看着远处的荷花。

从萧季风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的侧脸，天庭饱满，鼻梁高挺，樱桃小嘴，脸部线条柔和，优雅修长的脖子，再配上满池的荷花，美人如画甚是惹眼，可惜再美萧季风此时也没有心情欣赏。

萧季风走进凉亭，黄姨娘的丫环如兰出声提醒。黄姨娘回过神来福了一礼，毕恭毕敬挑不出任何错误，可以看出她受过良好的教育，一颦一笑皆严格训练过。

“香阳（黄姨娘），在赏荷花吗？”

“是的，老爷。今日无事来花园走走，看到满池的荷花盛开不由得入了神。”

黄姨娘声音婉转动听，让人听了非常舒服，如同夏日里的凉风，去除满身的燥意。

“你入府也有一年了，家里可有什么消息。”萧季风顺势坐在凉亭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父亲、兄长自从流放之后就再无消息。母亲去世之后外祖家也断了消息。”

“我记得你母亲与夫人关系甚密，你小时候还来过几次府里。我记得以前你与浚儿玩得还不错，没想到一转眼物是人非，你长大了，我也老了。”

萧季风不留痕迹的将话题拐到萧千浚身上，希望黄姨娘能有反应。

“老爷一点也不老，我要不长大，也不能与老爷在一起。我自小便仰慕老爷的文采，一直盼着自己长大能长伴老爷左右，现在总算得偿所愿。”

黄姨娘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任谁听了都得心生感动，可惜传到萧季风耳中的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要不是为了浚哥，我岂能甘心委身于你。可惜我大好年华，配了个糟老头】

难听的话源源不断传入萧季风脑中，他现在就想弄清楚，黄氏入府做他小妾与大儿子萧千浚到底有何关系。

“说起你小时候我记得有一次，你来府里不小心掉落进荷花池，还是浚儿发现跳入水中，将你救起，还真是有惊无险。”

“是啊，谁说不是呢。那次多亏了大少爷，不然”黄姨娘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大家也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萧千浚那次冒险相救，她已经没了。

【没有浚哥就没有我，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为了能离他近点，我只能入府委身老爷做妾】

萧季风喝茶的手一顿，险些没端稳把杯子摔了。

原来是这样，萧季风心里总算舒服点，至少儿子没有背叛他，只是黄氏一厢情愿罢了。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打发黄氏离开，最好离得远远的，免得影响浚儿的名声。看来还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心意一定，萧季风站起来准备离开回书房想办法。

“我还有事先回书房，你慢慢赏花。对了，最近天热了，你身子弱就别出门了，多呆在屋里歇息。”萧季风假意关心，其实是怕黄姨娘出府找儿子。

黄姨娘并不知道萧季风的用意，回道：“是，谢老爷关心。”

回到书房，萧季风让下人退到屋外，关上门仔细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

黄氏大概是小时候落水被浚儿所救，心声爱慕，浚儿却对她无意，黄氏为了能经常见到浚儿便谎称自小爱慕他，好纳她进府做姨娘。真是用心险恶，她就不担心事情败露会连累浚儿。

还有谢氏定是有所察觉，才会想让人盯着浚儿。果然最毒妇人心，嘴上说得好听，萧府以后的传承交给浚儿，其实根本没有死心，幸好发现早了，不然还不知闹出什么事端。

萧季风不愧是探花郎，将事情串通起来便还原出大概经过。

现在萧季风头疼的是如何将黄姨娘打发走，本来身为妾室要发卖便发卖了。

但最近在朝堂上，因为江南水灾发国难财的官员，被他整治了不少，大多都是依附李太师的人，为此，李太师盯他紧紧的，恨不得在他身上咬口肉下来，他行事得更加小心才行，最好能让黄姨娘自己主动离开。

萧季风思索了许久终于想到办法，招来属下侍卫李彦附耳小声交代几句，“好了，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是，属下遵命。”

李彦走后，萧季风也不敢掉以轻心，吩咐管家找个可靠的婆子盯住黄姨娘，一有风吹草动便及时汇报。管家不明缘由也不敢多问，自是安排人手去办。

夜里萧季风独自在墨云堂就寝，本以为昨晚在浅月居没睡好，今晚定能睡个好觉，谁知入睡容易，却噩梦连连。

一会儿梦见他将谢氏休弃赶出府，一会儿又梦见大女儿萧谷云失了名节，吊死在家庙，画面一转又梦见二儿子萧千策落马，紧接着大儿子萧千浚与黄姨娘被他捉奸在床，赶出萧府，除去族籍。三女儿萧若香进宫为妃被害流产，白姨娘得了失心疯。

赵姨娘暂管府中事务，将银两给了娘家，掏空萧府。二女儿萧柳依被人算计嫁与五十多岁的富商为妾，小儿子萧千燎被人拐卖，下落不明。

他被人推入水中，不知凶手是谁。冰冷的河水漫过他的口鼻，他在水里不断的挣扎，渐渐失去力气，沉入河底。

“呼——呼——”

萧季风从噩梦中醒来，大口喘气。

里衣已经湿透，额头都是汗，人似水里捞上来，浑身黏糊糊的异常难受。本想将梦中的事情回顾一遍，却发现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做了很多个噩梦，具体是什么没有印象。

他唤来值夜的下人，打来热水洗漱一遍，才回到床上重新入睡。萧季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睁着双眼盯着床顶，直到早朝时辰才爬起来。

朝堂上官员各自争论不休，吵得萧季风脑壳疼，本来一连两晚没睡好精神就差，顶着两只黑圆圈崩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下朝时，死对头李太师故意调侃：“萧兄可要注意身体啊！瞧瞧这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人揍的，这黑得都赶上食铁兽（熊猫）了，哈哈哈，开个玩笑，萧兄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