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白一笑,嘱那小沙弥拿来一张白宣,刷刷刷在上面写下了几行字。
众人一看,都惊呼起来。
更有甚者,已跑到那寺院后面,去观察秦少白话中所说的那一块地。
老者见众人如此态度,便也用余光扫了一下那纸。
只见那纸上小楷工整华美,每个字都像挺在上方一般。
老者的目光突然一冷,抬头又看了看秦少白,终究是微微摇了摇头。
“老人家,我这个方法,你不太满意?”
秦少白见老者摇头,便轻声问道,“不知道老人家可否给我提一点意见,我也可以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寺后那片土地,空着的确浪费,你想到让人来承包那块土地,种花种菜种树皆可,也是可以让物尽其用。不过,这附带条件,人家会愿意吗?”
话还没说完,刚刚去看地的几个人已经奔了回来,抢着回答:“愿意,很是愿意。”
“老人家,那土地交与他人管理,只要妥善管理,来年一定会有收成。这收成还不是一年两年的,是五年之期。而他们只需要将这寺院的四周进行适当的装饰,加一些桌椅台凳,供一些茶水点心,何乐而不为呢?”
“对啊,而且你看秦大人也说,这茶水点心是可以收银子的,相当于给我们一个地方再开一个铺子,这样的好事,也就只有我们秦大人才想得出来啊。”
人群一片附和。
“秦大人,我锦缎庄赵元报名投标。”
“秦大人,我打铁铺李六子也报名投标。”
“秦大人,加上我一个。”
……
一时间,已是有许多人站了出来,殷切地看着秦少白等待着秦少白点上他们名。
“好,你们愿意为南阳县百姓出一份力,都是最棒的南阳人。不过,话我得说在前面,投标的规矩还是和原先一样,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秦大人做事向来公平公正,我等没有意见。”
已有衙门里的捕快过来,将那些报名的人一一登记,嘱他们明日辰时官府来参加招投标。
“招投标?”老者一脸的疑惑。
“你一定不是南阳县人吧,秦大人的招投标是我们认为最公正的选择方法,上次,我就是靠这个,投到了小林书院的午食供应。”
“噢,那一定很是有趣,明日,老夫要是有闲,定去县衙看看这招投标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愿意来给我们意见,我们自是求之不得。宋大人,宋大人,是不是?”
秦少白四处寻找着宋慈,寻了半天,才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他。
宋慈正蹲在那大树下,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去看看宋大人在干什么?”老者朝后面一歪头,立即有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疾步奔向宋慈。
那黑衣人从秦少白身边走过时,秦少白竟有一丝恍惚,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来不及细想,秦少白也向老者歉意一笑,奔向宋慈。
宋慈的手中拿着一根小小的树枝,正在一点一点地搜寻着什么。
他拔开的树叶下,慢慢地竟现出红色。
宋慈用树枝挑了一片带着红色的树叶放在鼻子下,一闻,脸色立即大变:“秦大人,你快让肖捕头带人来将这里围住,这里可能有凶杀案。”
一听到凶杀案,人群就沸腾起来。
胆大的已经冲了过去,胆小的却是缩了几步,然后又被好奇心驱使也凑了上来。
老者看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
“你们南阳县人还真是奇怪,这有凶杀案,不是应该躲得远远的嘛。”
老者问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很是嫌弃的,撇了他一眼:“南阳县的案子就是再怎么复杂,也是难不倒我们秦大人的。”
想了想,那年轻人又道:“而且,请大人早就下了一个规定,凡在犯罪现场出现的人,都不可以立即离开,都要接受捕快们的询问。”
老者呵呵笑了起来。“有趣,的确是有趣。给我沏一杯好茶,我倒要看看,这事情到底会有多么的有趣。”
肖山和几个捕快拿来了寺里的绳子,很快按宋慈的吩咐围了一个五十平米左右的现场。
另外几个捕快,已经分成几个小组,将人群拉到一旁进行询问。
秦少白已经从宋慈身边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如炬,盯着被集中起来的每个人。
“秦大人,大家都去看有没有死者,你却站在这里看人群?”
老者盯着秦少白,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嗯,我想看看现场有谁的表现和正常人不一样,一般来说,如果这里是第一现场的话,嫌疑人就会逆行,神色也会与常人不一样。”
秦少白说,又觉得和这样一位老人说这样专业的话,实在是太难为人家,连忙笑了起来。
“老人家,少白和你算是一见如故,只可惜今天是没空和你细聊了,等明日,还请老人家移步县衙,少白一定备上好茶静候。”
“秦大人。”
听到宋慈又在唤他,秦少白也来不及再寒暄什么,直接奔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已经被捕快们赶到了十米开外,现在,视野很是开阔。
一条带血的小路已经被收拾出来,足足有几十米远。
但那路的尽头,却是另一棵大树。
“肖大哥。”秦少白指了指那树,“去看看那树下有没有什么?”
肖山立即明白了,跑到树下,却是摇了摇头。
他正想往树上爬,去看看树上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却被秦少白唤住:
“肖大哥,你先用竹枝将树叶拔开看看,不要有什么埋伏。”
肖山拿过一根长长的竹枝,还真让秦少白猜到了,那树上竟然有一个巨大的乌蜂窝。
“少白,你是看出了什么吗?”
宋慈走了过来,眼望着那摇摇欲坠的蜂窝:“你怎么知道可能有埋伏?”
秦少白不说话,拉着宋慈走到了那条小路上,指着那一片片染血的树叶。
“宋大人,你再把那树叶上的血迹好好地闻一闻。”
宋慈不解,却依然听着秦少白的话将那树叶又一次放在鼻翼下。
“宋大人,这血的味道应该很熟悉吧。”
秦少白微笑,贴近宋慈轻声道:“那天,你在我家要吃鸡,小兰菜刀上的鸡血是不是就是这味道。”
“这,这好像的确就是鸡血的味道。”
宋慈又一次闻了闻,终于很肯定地回答道。
此话一出,原本神经高度紧张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围观的人也是耶了起来,慢慢地散开。
等到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那老者却慢慢走了过来。
“秦大人,宋大人,你们如何能证明这血是鸡血而不是人血呢?”
宋慈正想说,却见那老者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少白。
很是知趣地往后退了一步,将秦少白推了出来。
“老人家,我不仅知道这是鸡血,我还知道,这鸡血应该是您老人家让人故意洒在这里的。”秦少白笑着,“当然,我想老人家你的目的是想考验一下我这个县令是不是能看出来。”
“噢?秦大人这话说得老夫还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愿闻其详。”
“老人家,虽然这是鸡血,但也是腥臭味极重,会引来蚊虫鼠蚁,我看,我们还是移步庙前谈话可好?”
“好好,来人啊,将这里清理干净,一定要还秦大人一个干净整洁的小路噢。”
三人坐下,宋慈几次想要起身说点什么,都被那老者的眼神给制止住。
秦少白却是呵呵笑了起来:“其实我之所以能看出老先生是在考验我,就是因为刚刚众人都奔到现场去看,老先生你却气定神闲,好像根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
老者不语,微笑着示意秦少白继续讲下去。
“我又看到那血虽然很多,可是却很是规律,不像是意外受伤导致,更像是有人故意将血洒下。”
见两人听得仔细,秦少白便又道。
“我想,老人家应该是早上就让人来洒这鸡血,所以,血的味道已经不是很浓,但是,老人家你是忘记了,鸡血要几个时辰才能凝固,而人血却是很容易就能凝固。”
“呵呵,这一点,我竟真是没有注意到。”老者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又指着尽头的那棵树,“秦大人,又是如何知道那树上也有埋伏的呢?”
“也是老人家你告诉我的啊。”秦少白笑道。
“我让肖大哥爬树时,老人家你看了肖大哥一眼,那一眼里,竟然有一丝同情。然后你又看了我一下,那一眼里,就全是失望了。
我当时就想,老人家你既然设了这样一个局给我,不可能不让我受点教训,这一路上可没什么能让我受到教训的,那就只有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可能会有让我叫苦连天的埋伏了。”
老者大笑起来,两只手已经按在了秦少白的肩上:“秦大人,这一次,毕某我算是服了,服了。”
秦少白不由一惊,竟是脱口而出:“原来老先生您就是毕再遇将军,天啊,你简直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站在不远处的宋慈是来不及拦住秦少白发他的白痴粉病了,只得眼睛一闭。
果然,听得毕再遇哎呀了一声。
秦少白已经张开手臂,将那满脸惊异的毕再遇给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