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将梅仁齐的伤口包扎好,打开门,就看到门外一直在等待着的梅武德。
“他没事了吧。”问得小心翼翼。
“没事,幸好你送回来的及时,不然那蛇毒进了五脏六腑,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了。”小兰说着,突然又现出迷惑之色,“你不是说要看好那些瓷娃娃,等我们去接应的吗?”
“我本来是这样想的,因为我也不知道那瓷娃娃有没有机关,不过忠奴说他很疼,还不让我靠近他,我就想他的伤口不是普通的伤口了。”
梅武德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我不知道那群人的目标是谁,是你还是我,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用这么歹毒的武器伤了忠奴,我是一定不会饶了他们的。”
眼见这梅武德又变成原本那个冷漠无情的梅武德,小兰轻叹了一声,抬腿就往大堂走去。
“小兰姑娘。”梅武德拦住了他,“你对那七个瓷娃娃有什么看法?我看你那时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能否将你所知告诉武德?”
小兰也没想过要去隐瞒什么,就将秦少白所说的四木三凶之说说给了梅武德听。
梅武德张大了嘴巴,一边佩服着秦少白这特殊的评论,一边就要追问这四木三凶究竟是谁。
谁知道这时,那王平却是飞奔过来。
“小兰姑娘,大人请你和梅公子一起去大堂。”
“师爷,出什么事了吗?看你如此惊慌?”
王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听说,刚刚下雨的时候,南剑州顺昌尉赵汝述在行馆里遭人暗杀。”
“结果怎样?”两人急问道。
王平的脸上明显显出几分遗憾:“那顺昌尉当时正在听凤舞楼的姑娘唱曲,怀里也搂着一个,结果,那剑刺来的时候,他怀里的女孩就遭了殃了……”
小兰突然想起了红袖,心头嘭地一下涌出怒火来。
“这算什么男人,危急当头,竟拿怀中的女人来当挡箭牌。”
梅武德更是愤怒地骂了起来,突然他像突然间明白一样,嘴里嘀咕开来:“赵汝述,赵汝述,那述字里不是有个木字吗?他,应该是四木之一。”
小兰不得不对梅武德刮目相看。
要不是对梅武德有那么深的成见,今天梅武德的表现,小兰应该已经要给眼前这俊朗不凡的男子打个高分,送上一句佩服的赞言。
但现在,她只是微微看了一眼梅武德。
就那么一眼,梅武德已经很是开心,因为,他竟没有小兰的眼神里看到一丝蔑视,更不要说什么愤恨了。
“我的小兰妻,你是不是对我突然间就有了好感啊。”
小兰刚刚还舒展着的眉头,因为这一声小兰妻,马上又紧皱起来:“梅公子,你们梅花山庄的人说话都不动脑子的吗?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啊。”
梅武德这心里是无限沮丧,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好好地嘴痒干什么呢?
;“三哥。”梅清怡冲了进来,“三哥,你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下,害我……”
梅清怡突然间停住了,然后甜甜地笑了起来:“我说三哥为什么要这么快回来呢,原来是为了早点来见我的小兰嫂子啊。”
小兰原本就在生小兰妻这三个字的气,现在又被这梅清怡叫成小兰嫂子,就更是生气了。
见小兰那脸色由晴转阴,梅武德的心里是咯噔了一下。
他真是恨不得将梅清怡的耳朵给拎过来,好好地告诉她,以后说话做事不要这么毛躁,他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点点光辉形象,就这样被她的一句小兰嫂子给抹杀得干干净净。
看到小兰甩袖飞奔出去,梅清怡可是满脑子的迷惑。
突然,她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三哥,我知道了,我家小兰嫂子是害羞了是吧,唉,你看我,又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梅武德也懒得去理她,扯着她就往大堂奔去。
大堂里,六王爷他们正在商议着那赵汝述遇刺的事情。
“那赵汝述可不是寻常人物,他算得上皇室宗亲了,是赵光义八世孙,不过,他的仕途也不顺利,只考了一个进士,后来就调任为南剑州顺昌尉。”
六王爷侃侃道来,把宋慈和秦少白都听呆了。
秦少白首先想到的是这皇族之人为何会心甘情愿做史弥远的走狗呢。
“利字当前,再说,他们那一族已经败落,这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要想出人头地,还真得找一个依靠。”
三人听到这么冷静的话语,全都抬起头来。
梅武德拉着梅清怡走到了他们面前。
梅清怡的目光首先定格在六王爷身上,但她很快地就感觉到了秦少白的目光。
“秦大人,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为何还用这样的目光看我?难不成,你对我有很多意见吗?”
梅清怡这话让秦少白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梅武德狠狠地瞪了一下梅清怡:“清怡,你现在要不住口,我马上就叫人把你送回到梅花山庄去。”
看来,梅花山庄对梅清怡来说,就是一个地狱式的存在。
她立马用手捂住了嘴,然后身子往后退,退了没几步,又回过头去问六王爷:“王爷,心梅姐姐是否在王爷府,我想去找她玩。”
六王爷连忙让飞羽带着梅清怡去找心梅郡主。
梅清怡一走,大伙便都苦笑起来。
他们的身旁围着的都是唯唯诺诺的女子,就连朝阳公主,小兰,对他们的态度也是十分地谦恭,像梅清怡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的小女子,还真是少见。
这,反而让屋子里的男人们感觉到梅清怡身上那难能可贵的纯真气息。
“梅公子,你刚刚所说,那赵汝述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才来投靠史弥远,是吗?”
六王爷问道,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回来。
“对,我听说,赵汝述在武夷山是称王称霸,小小一个县尉就像一个土皇帝一般,那所有的权力都是他干爹史弥远所赐。”
“干爹?”秦少白面露出鄙夷之色,“他的年纪并不比史弥远小多少,竟然不知廉耻地以父子相称。”
不知道为什么,秦少白莫名地联想到开禧北伐后,金宋就以叔侄相称,竟是悲从心来,一拳砸在了桌上。
众人都被这一拳给吓得一惊,再看那秦少白的眼睛,更是惊诧无比。
那眼里除了愤怒,竟还有许多的悲怆。
“少白,那赵汝述虽然可恨,但,你也不至于……”
宋慈站起来,想要将已经愤而站起的秦少白给拉着坐下来。
却见秦少白怒瞪着双目,大声喝道:
“他赵汝述明明是赵家子弟,理应为赵氏天下鞠躬尽瘁,理应做一个公正廉明的大宋好官,为百姓造福,为朝廷立功。他竟那样独霸一方,鱼肉百姓,危难之际,还让一个弱女子为他挡剑,他,有何面目当赵家子孙,他,就是到了地狱也是没脸去见高宗皇帝啊。”
众人都呆在那里。
宋慈干脆去摸了一下秦少白的额头。
六王爷的目光死盯着秦少白,眸子里是说不出来惊慌。
“好,说得好。”
那梅武德鼓起掌来,大声喊道:
“秦大人,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个酸臭酸臭的文人,今天,听你这样慷慨陈词,我梅武德是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来啊,上酒来。”
梅武德拿起那满满的一缸酒,将桌上四只硕大的青花瓷碗给倒满,然后自己先拿起了一碗,对着秦少白道:
“秦大人,少白兄,我梅武德生平最佩服有家国情怀之人,这杯酒,我敬你。”
说完仰着脖子就喝得干干净净。
“好,梅公子豪爽,宋大人,我们也不能落后啊,来,都举起酒来,庆贺我们四人志同道合,预祝我们将那鬼俑之谜揭开。”
六王爷也激动起来,举起了碗,也是一饮而尽。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在这公堂之上痛饮呢?”宋慈结巴着,突然他也大笑起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哪管公堂和客堂。”
“好,好诗,我也来,我也来一句。”六王爷笑着,这诗没吟出来,人却已经往那桌上一趴,醉了。
那三人见六王爷竟是如此不胜酒力,先是一愣,继而都大笑起来。
小兰,站在门外,静静看着屋里这四人。
她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巡视着,最后锁定了秦少白。
秦少白并没有醉,反而端着酒杯在醉倒的三人面前慢悠悠地转着。
他挺直的背脊充满了力量,有一种气拔山兮的气魄。
小兰的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升出一股寒气。
她转过身,正要走,手却被拽住:“小女子,你相信他们是真的都要与我为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