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人不怀好意,我就格外留心,而老板他们似乎认识此人,见面后先是吃惊,紧跟着情绪激动到想要冲上去动手了。
还好,街上人多,再加上有老板挡着,师兄们即便再怎么愤怒也只能忍着,就是大师兄替大伙问了一句对方的来意。
“老师傅,还对我有成见呢?别呀,这样咱们怎么谈买卖呢?”这家伙穿着当时很流行的喇叭腿的裤子,头发烫的就像蘑菇云或缠在一起的紫菜丝,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一走起路来,蓬起的头发跟着摆动,让我不免担心会不会来阵风,这玩意就会被吹得滚作一团跑没影了。
“还是上次提的,把东西卖给我咱们都好。要知道那东西在你这什么也不是,可到了我手里,就能兑现你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别考虑了,没有比这再好的选择了不是么。”
这小子说得口滑,唾沫星子乱飞,好像洒水车来了一样。这要是站在地里,恐怕能保证三分地不用再浇水了。
老板尽管也很生气,可还是在极力克制。我不知道他们的恩怨究竟是什么,但瞧这情况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洪先生,你这样动不动就来逼我师父合适么?”大师兄站了出来,怒声道,“我师父说过,手里的器具都是别人的,锔修是我们的工作,不可能把客户的东西给你的。所以……”
被称为洪先生男人一哼,根本不理大师兄,伸手将人推去一边。
他还是看着老板,咬清字音道:“老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也别拿别的打岔。乖乖交出来,我能给你足够的报酬,甚至后半辈子不用干活都行。可如果不交……”
“你想怎样?”有师兄随即嚷到,洪先生瞧了他们一眼,嘿嘿冷笑起来,并从衣兜里摸着什么东西。
大师兄害怕这人对老板不利,马上挡在前面,表情坚毅似乎没有半点害怕和犹豫。
谁知洪先生根本没有拿什么武器,只是在衣袋里翻出个卡子托在掌心。那是个女人的发卡,此时洪先生看着这小东西,脸上满是得意的颜色。
而我们这些人都认识此发卡,见到后立马就炸了,似乎比洪先生真掏出把手枪还要吃惊。
“你……你竟然……”老板终于怒了,却投鼠忌器,根本不敢乱来。
扶着他的大师兄也是如此,咬紧牙关咯嘣嘣直响,“姓洪的,你竟然这么卑鄙!说,我们师妹在哪儿,你对她做了什么?”一句话,几个兄弟上来将人团团围住,可洪先生根本不惧,还是嬉皮笑脸的不当回事。
不仅如此,他还不断挑衅着众人,又是推搡又是手点,老板极力阻止,这才免除了一场打斗。
结果本就在他预料之内,此时洪先生更是得意到哈哈大笑,再次分开众人后,面对老板说道:“老家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嘿嘿,我可不敢保证那女孩会怎么样。唉,你说世界之大,消失数百人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一个人呢。是不是?”
众人大怒却不敢越雷池一步,老板也是双眼极欲喷火。就在大家对付洪先生没招的时候,我悄悄过去并大笑起来。
“哎呀,客人干嘛站门外啊,咱们里面说。”随即伸手一扶洪先生,这家伙马上皱眉,竟然乖乖地跟着我往屋子里去了。
在路人看来还真像是朋友相遇,甚至连一旁的师兄们和老板都看着一愣。可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有什么好说的,大家伙一起过来拥着洪先生进了门,之后关的严严实实。
“诶呦,小……小子你快放手!”这时候洪先生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可在我手上加劲儿时,又疼的说不出话了。
我像撂猪一样单手把洪先生扔在了桌面,可手一直抓牢并反背着他的一只手,根本没打算松开。
见状师兄们大喜,上来追问片儿黄的下落,甚至软硬兼施。没想到洪先生嘴是真硬,竟然强忍着疼痛,任凭浑身冒汗都不吐一个字。
“这混蛋,不如拿东西砸碎他的骨头,看他还硬!”三师兄嚷到,跟着其他人也在随声附和。
闻言,洪先生竟然冷笑起来,我们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一定会对片儿黄不利就对了。
见状,老板也马上制止大家。他来到桌边,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为了片儿黄,他也是真的什么都不顾了,竟然会向敌人求饶。可是老板忘记了,越是这样,越让敌人更加得意,想要知道的消息只会更难到手。
果然,洪先生哈哈大笑起来,那模样得意至极,甚至都忘了还被我控制着呢。
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我冲大师兄使个眼色,马上大声问道:“师兄啊,咱们对付摔坏的瓷器,一般用什么办法呢?”
大师兄恍然,故意捏着下巴,在桌前踱步,装作仔细思考的模样回道:“当然要先捧瓷,而后打眼儿下钉喽。”
“那如何让别人看不出来锔修的痕迹呢?”
“一定要用膛内锔或内粘合啦。”大师兄双眼放光。
洪先生听我俩一来二去,似乎说的内容与自己无关,可明眼人都清楚,句句都离不开接下来的手段。慢慢,刚才还嚣张的洪先生有些紧张了,来回看着我俩,想问又不敢问,想阻止又不好说,表情还真是好笑。
几句下来,我和大师兄就准备动手了。先是像撂烧饼一样把洪先生反过来坐在桌角,跟着不等他叫出声,大师兄已经把其喇叭裤腿给撕开了。
“你……你们想干嘛?”
这话刚出口,我已经蹲下并摸着他的膝盖骨,在最后一字落地的时候,双手叫力,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关节就被扯脱了。
开始洪先生还吃惊地望着我不吭一声,可随着时间过去几秒后,他的眼睛越瞪越圆,嘴巴大张并不断颤抖,冷汗直接顺着鬓角滑落,跟着就是杀猪般的惨叫。
其他几个师兄明白了,马上过来用毛巾往其嘴里塞,最后连惨叫都被憋在了里面。
摸着已经错位的膝关节,我故意嘟囔着,“骨关节啊,还是很有意思的,错位后让人痛不欲生,就像坏了的瓷器,想要将其修好,医生可以,我们也行。”
说完闪到一边,大师兄竟然拿着细麻绳和金刚钻出现了。
洪先生见状惨叫道:“你们要干嘛?”
“锔瓷!!!”在场人同时大喊,跟着七手八脚将人按住,大师兄和我将其失去支撑的腿蜷在一起,而后用细麻绳捆扎结实,就开始在膝盖上点点。
刚一动,我就用力抓牢洪先生的腿并解释道:“点点,就是一会儿下钉的位置。别乱动,但凡差一点将钉打进骨头里,疼劲儿可是很受罪的。”说着拿起金刚钻,顺着点位就要动手。
“诶,等一下!”三师兄忽然大喊,我们都齐刷刷看向他。
本以为遇上了心软的救醒,洪先生的双眼都在放光,谁知三师兄竟然来了一句是不是需要点麻药啥的,否则一会儿惨叫起来可要麻烦。
一听这,大家面面相觑,都还没说话呢,我这边连头都不抬,张嘴就说:“去后面茅厕,直接打一瓢稠的上来灌进去就管用。”在场的都乐出了鼻涕泡,洪先生闻言竟然双眼一翻,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得,总之在用凉水一泼之后,这人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见我们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竟然又开始说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云云的废话,听的我们捧腹大笑,还以为这家伙走错了片场呢。
“好了,现在答我问话,否则真要用厕所里的货灌了!”一瞪眼,吓得洪先生一抖,再也没了刚才的气势,活像个蔫儿萝卜。
见他示弱,我才动手将其错位的膝盖复原,坐在一边静候有用的信息。
原来,片儿黄因为生气独自外出,正是昨晚的事了。正巧被几个街头混混看到,于是追在后面纠缠不清,甚至还要动手动脚。这时候竟遇上了洪先生等人,算是施以援手把人给救下了。
可惜,片儿黄也认识他,更知道这人一直对老板手里的宝贝虎视眈眈,于是连感谢都没有,转身要跑,后果可想而知。
“哼,我……我已经几次给老家伙机会了,他却始终都不吐口。既然老天送到我面前了机会,为什么不用呢?”说着,他恶狠狠盯着老板,脸上全是冷森的线条。
当师兄们各个愤慨,想要对洪先生再下手的时候,我却发现老板的神情不对。看样子,其中的隐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更是连累片儿黄的主要原因。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此话出口,场中鸦雀无声。
大师兄连冲我使眼色,顺便还要偷着去看老板。而对于我来说,老板的反应才是最想看到的结果。
终于,他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嗯哼一声,在场这些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老板慢慢走了出去,我们各个面面相觑。当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托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就是洪先生想要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