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叫喊声,那位被称为鬼爷的老人差点从轮椅上站起。看他激动的模样,我感觉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又或者是找到了某种感觉。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都麻了。
忍不住想要上前追问,可对方明显十分戒备,一下将鬼爷护住,一时半刻根本没可能进去的。
大师兄见状着急,过来一下拉住我并低声唤道:“小子,你不要命就算了,难道还要搭上师妹吗?”
被他一句话提醒,又见片儿黄被刚才那诡异身法的人牢牢控制着,我终于明白过来,赶紧放弃了行动。
双方现在僵持不下,甚至连那两位警官都不敢轻易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只见鬼爷扒开人群,侧着脸,用耳朵仔细搜寻着什么,随即又问:“刚才讲话那人出来,我……我们是不是认识?再说两句,快点再说两句话给我听啊!”
听到自己老大吩咐,挟持着片儿黄的人稍一用力,就听到臭丫头的哼唧声。
见状我赶紧出声制止,并慢慢从人群中走出,一边要注意着那人有没有放开片儿黄,一边还要观察着这怪老头,心里还要猜测究竟他想做什么。
慢慢,我已经接近了老人,但被他的手下拦着,没办法更近一步了。
“我……刚才是我说话,你要怎么着尽管说。”硬着头皮,说出了我自认为硬气的话。
这下听得更清了,老人先是一惊,跟着慢慢舒展了表情,随即轻笑起来,“来,让我摸摸你的手。”
刚说完,最开始代言那人过来,拽住我的手送去老头面前。这些家伙还真是嚣张,竟完全不顾我方的人数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还敢把我当做小鸡子一样拎来拎去的!
鬼爷不管那些,当然他也看不到,现在在做的,就是仔细摸着我的手,一遍遍一寸寸,生怕遗漏了什么。
终于,在仔细排摸几遍后他竟然大笑起来,甚至眼角都流出了眼泪。
“好,好!果然是这双手,只有你才能做出那样的东西没错。”老头子很激动,甚至要人扶着自己直接站了起来。
随后一张脸直接贴过来,黑漆漆的墨镜对着我,咬清楚每个字说道:“小子,咱们俩认识么?”
随即又招呼控制住片儿黄的厉害手下过来,问,“这小子你见过么?”
这人盯着我看了看却没说话,谁知老头子笑了,一下瘫坐在轮椅上摆摆手,“烟鬼,放了那孩子,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句话,这位叫烟鬼的手下执行力真棒,马上把片儿黄推还给我。而我先是一愣,随即趁片儿黄还没开始痛哭的时候把人又推给了大师兄。
再看那边,老头子的手下纷纷收起武器站在他身旁,真是各个听话没有刺头。就冲这点,就能看出所谓的鬼爷一定有过人的手段。
但他刚才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什么叫大水冲了龙王庙?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人说的?
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于是又上前一步问道:“老……鬼爷,我……我们认识吗?以前是认识的对吧?您……您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鬼爷,麻烦告诉我啊!”
又被他的手下拦住了,鬼爷也被推着准备离开,一片云彩散了。烟鬼竟然不见了踪迹似乎是藏在了人群里,还真是人如其名,如烟如缕,飘飘荡荡忽隐忽现难以捉摸。
可既然让我找到了一丝希望,怎么能轻易放手!于是我大叫着,挣扎着,想要问清自己的过去,找到失去的记忆,哪怕有一点机会都要去争取的。
看着渐渐远离的鬼爷,他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最后消失在远处,阻拦我的人才撤走。不过一直为鬼爷代言的家伙看看我,还是来了一句:如有需要,鬼爷会来找你的。
在我愣神的工夫人已经走远了,还想再追,却被大师兄给拦下了。他冲我摇摇头,我却不管不顾还要再冲,谁知后脑猛地一震,瞬间什么也不知道了。
……
“哎呦……哎呦呦……”
我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捂着后脑疼得直吸凉气。还好,现在伤处被包扎妥当,除了隐隐作痛、双眼发花外,似乎没有别的不适。
刚想起身,就被一个人给撞了回来,而且还用刺耳的声音嚷道:“老吴,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好家伙,我现在和宿醉没什么区别,如果有人用尖细的声音对着耳朵喊,那种感觉可想而知,似乎整个脑盖都要飞起来了一样。
捂着耳朵将头埋在被子里,这边还要喊着,“臭丫头,你想害死我啊!快闭嘴,闭嘴!拜托让我安静会儿,别对着耳朵吵吵闹闹的好吗?”
可能是明白过来了,这才没听到什么声音。等我掀开被子后,发现片儿黄竟然泪眼婆娑地咬着嘴唇,似乎一股股怨念变成了拳头,瞬间朝我轰来。
啥意思?我一愣,坐起来看着片儿黄,想问又不敢。
而她抽泣起来,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又朝我吼道:“臭老吴!你昏迷时都是由人家照顾的。现在见你醒了,人家也是关心,是激动嘛,你竟然……竟然吼我?!你这白眼儿狼,你这娘舅家的外甥,你这……这负心汉!”边说还边跺脚,似乎气得够呛。
可是我听得想笑又不敢笑,心说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哪儿来的词,对不对都只管用?
毕竟见对方气急,我也没什么办法,还要先哄着安抚情绪再说别的。
唉,和女孩子吵架有什么好处?最后主动道歉还是自己。所以说,除非有原则性的问题,否则别费力气,能躲则躲不能躲就解决,这才是正道。
果然,见我主动认错,片儿黄立马变了张脸,嬉笑着像个没事儿人。殊不知她脸蛋上挂着的泪珠,加上这表情,看着真像是橱窗里摆放的小丑模型。
“对了,当时怎么回事,是谁偷袭的我?”想到了主要问题立马来了精神,顺带还要咬牙切齿。
而片儿黄听了这话一愣,随即表情尴尬地笑了笑,竟然不搭腔了,见状我就明白不对。
与此同时,大门被人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跟着传了进来,“打你的人是我!”
不错,来人正是老板。尽管此次的事情算是在我的计划下逼退了对方,同时还保证玉环未失,可老板的脸色凝重到了像化不开一样,不见半点轻松。怎么个意思?
见他进来,我本要挣扎着起来,片儿黄也过来帮手,谁知被老板摆摆手劝住了。
片儿黄送了把凳子过来,老板坐下就歪头去看我的脑后。见状我也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包扎的后脑,霎时间屋里的气氛变得好尴尬,似乎空气都凝结了。
“诶……小子,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看你当时情绪失控,害怕有什么闪失这才……”
一听老板先说了,我也要表示表示啊,埋怨就别提了,只能一个劲儿的客气。
唉,人啊,总是这么矛盾。想说的话准备好了,但见到对方是熟人且态度诚恳,还有什么可说的?
在我俩相互客气并道歉的过程中,片儿黄几乎笑趴了,要不是她出声阻止,可能最终结果我和老板都要趴在地上对着磕头才算完。
现在,大家平复一下情绪,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子,他们一定还会再来的,而且下一次的目标除了玉环外,再就是对你了。”
望着我,老板叹口气,“看得出,那叫鬼爷的认识你。不错,他就是当年买走我手头资料的人,只不过当年他还能自己走路,可是现在……甚至连长相不仔细看我都不敢认了。唉,人如果要老,真是快啊。”
说着,还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看手上的皱皮。
我明白,像他这年纪,一旦步入五十岁,心里就会有各种的恐慌和担忧,任何一件事都可能触及内心深处的隐情,造成灰心丧气或者难过。
于是我赶紧转移话题,又说回到了鬼爷的身上,询问老板如何这么肯定。
“唉,我没向你们任何人讲过自己的怀疑。要知道当年是先有我家出事,所以才有了出售资料的环节。现在回忆,有可能……”
“可能也是他的手段?!”
闻言,老板面色沉重地点点头,双手攥拳,看得出十分愤怒。
仔细回想当年的种种,回忆老板所说的那些话,再回忆鬼爷等人的做事方法,我似乎有了自己判断。没错,从一开始都是个圈套,为了得到那些资料而精心准备的无耻圈套!
太可怕了,看来最难防备是人心。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也是真的。
唉,话说回来了,谁又能事事注意局局防备呢?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人又如何?
想通这点,我感觉释然很多。毕竟是老黄历的事,抛开暂且不谈,我还是要解决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自己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鬼爷是个突破口,既然他还可能再出现,我不如以静制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