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上装了一堆的家伙什,锅碗瓢盆,棉被,板车后半截空了一块儿,叶奶奶年纪大,让她坐在牛车上。
叶子棠凑上去:“奶,坐牛车舒服吗?”
叶奶奶敲了敲牛车板,珍惜的说:“舒服啊,怎么不舒服!这么贵的牛,肯定舒服。哎呦呦,慢点走,别把牛给累坏了。”
瞧叶奶奶对待牛的样子,比对她还好。叶蓁蓁知道蹭牛车的事儿没门了。
叶蓁蓁悄悄伸出手,搭在牛车上,还能省点力。
李秀兰背着书包走过来,心疼的擦了擦闺女额头上的汗:“是不是累着了,背包给娘,再走一会儿就能休息了。”
看了看娘身上满满的背包,叶蓁蓁不忍心:“娘,我们才走十里路就快中午了,今天能走完五十里路吗?”
李秀兰摇头:“八成走不完,你看那群流放的身上都有伤,本来就不快,官兵还嫌他们慢,一个劲儿的催。”
前头是叶家男丁打头阵,把牛车紧紧的护在正中间,春花两个小萝卜头跟在二婶旁边。
走的是官路,古代的官路除了名字好听点,那叫一个难走,根本就是土路,坑坑洼洼的,牛车时不时踉跄一下。
唯一的好处就是四周植物茂盛,还能看到点绿色,打发打发心情。
叶蓁蓁估摸一下,按这样子走下去,恐怕到中州要半年了,自家没带多少吃的,得想个法子把商场的东西搬出来。
小脑瓜转了转,好歹前世是个生物研究员,植物认识的还是挺多的。
“娘,我们往路边走。”叶蓁蓁拽了拽老妈的袖子。
李秀兰:“闺女你要干啥?想上厕所了?”
叶蓁蓁无奈:“没有,我过去找野菜,等没东西吃了,还能凑合填肚子。”
说起上厕所,古代的农村连小茅坑都没有,拿个木桶直接解决,厕纸也没有,用竹条。
苍天呐!
叶蓁蓁的轻微洁癖,在这儿直接克服了!
今天她憋了一早上,等中午休息找个无人的地方解决,太难了。
李秀兰一拍脑袋:“对呀,你是学生物,这些草肯定都认得,找找看有没有红薯,那玩意儿耐吃!”
“春天哪儿来的红薯,我的亲娘诶,我找点野菜给你们吃。”
“忘了,忘了,我一着急记性不好。”
叶蓁蓁一边跟娘说话,一边伸手摘了点野菜,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蒲公英一类的野菜还挺多的。
在两母女的聊天的时间,官兵终于发话,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驿站在三十多里外,所有人席地而坐。
叶家川找了快大石头留给老婆女儿,连忙扶着两个人过去。
“闺女,你这走路姿势不对啊!是不是脚底长水泡了?”叶家川发现叶蓁蓁右脚不使力,整个人偏着左边走。
“有点。”
走在路上,叶蓁蓁没刚说,怕让爹娘担心。
李秀兰一下子急了,把叶蓁蓁按下:“赶紧坐下,你这丫头!”
两人脱掉叶蓁蓁的草鞋,脚底下被磨红了一片,右脚长了两三个水泡,已经破了,血糊在袜子上,粘在一起。
叶家川心疼的脸都皱巴起来,小心翼翼的撕开袜子,叶蓁蓁疼的直吸凉气。
“媳妇,过来帮我挡着,我拿点云南白药出来!”叶家川低声说道,拉着李秀兰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背包里装了一盒云南白药,白色的粉末撒在伤口上,用布条缠绕住伤口。
叶家川一脸严肃:“闺女,下午爹背着你走,你这脚再走下去要发炎了!”
叶蓁蓁额头上都是冷汗,以前爬山都没这么累,穿着草鞋,那鞋子特别磨脚,她还特地加了两双袜子,还是被磨破了。
“不行,爹你自己都走不动,哪里背的动我。我下午跟奶说一声,去牛车上坐一会儿,再下来走路。”叶蓁蓁哪里舍得让老爹背她,山路遥远,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呢。
叶家川还想说话,李秀兰嫌他啰嗦,掏出一块豆饼塞他嘴里:“听女儿的,赶紧吃东西。”
“唔唔唔……”叶家川呜咽两声,还是听老婆女儿的,豆饼干实,吃了一嘴的豆渣。
叶蓁蓁吃了两口豆饼,干的嘴里冒烟。这豆饼是用豆子和米面做的,一个特别结实,吃下去能顶半天的饿,就是味道不咋样。
一路上没机会生火做饭,吃豆饼是最方便的选择。
春花拿着二婶给的水袋跑过来:“大伯,我爹去河边打了水,让我送一些过来。”
叶家川收下水袋,摸了摸春花的头,掰下一半豆饼给她:“谢谢春花的水,快点回去吧。”
叶春花犹豫一下,实在是馋豆饼,捧着半个豆饼欢快的跑回去。
叶奶奶酸酸的说:“大郎,你自个儿多吃点,哎呦,这饼真干,我这块大郎替我吃了吧。”
叶家川哭笑不得,娘都多大岁数了,还争这么点事!
跑过去安慰一番,哄了两下,随便把叶蓁蓁脚受伤的事说了,让她坐牛车上。
叶奶奶皱纹立刻卷起来,不开心:“咋这么娇气,走一段路还能长水泡,可不能累坏了我的牛。还有,你赶紧生个儿子,我还想抱孙子呢!”
“娘,我有蓁蓁就够了,你要想抱孙子,去抱叶夏,这么大个孙子给你还不开心。好了好了,我知道娘最疼我,赶紧吃豆饼。”
叶家川无奈,因为他们没儿子的原因,叶奶奶说了好几回。不过,他才不想生,有蓁蓁一个宝贝女儿就够了。
叶奶奶被气到了,她偏心大郎,连带着对大郎一家好,但不代表她没有意见。
偷听的叶蓁蓁撇撇嘴,看着水袋不敢喝,生水有细菌,还是烧开的水安全。
来的时候,装了两袋子矿泉水,一直省着喝,配着豆饼勉强下咽。
叶蓁蓁艰难咽下豆饼,李秀兰给她拍了拍背,“着啥急,慢点吃,这豆饼要一点点细啃。”
旁边一阵吵闹声传来,流放的人里,一个戴着脚链的妇人跪在地上,恳求官兵。
“大人,我家相公的伤拖不了,我求你给一点伤药,求求你了!”
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血印子都出来了。
官兵一笑,“想要伤药给我走到驿站去,这荒郊野岭的我哪儿来药给你,还要,药得用银子买,你有钱吗?没钱别在这儿废话,给我好好待着去。”
一脚踹开妇人。
妇人心灰意冷,走到一个中年男人身旁,还围了几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叶蓁蓁看到男人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背后全是鞭痕,一道道皮开肉绽的,背上没有一块好肉,这也太严重了。
李秀兰赶紧捂住闺女的眼睛:“别看,看多了晚上做噩梦。”
叶蓁蓁闭上眼休息,下午还得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