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百姓的团结

将家里的行李收拾了一大半，突然听到城外的号角声，叶蓁蓁脸色一变，敌军该不会进城了吧？

“进城了吗？”

掌柜唰的从地上站起，苍白着脸往外看，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

硕大的城门依然伫立在天地间，松了口气。

“蓁蓁，你去门口守着，要是敌军进城了赶紧跟我说。”

叶家川担心消息不及时，把女儿派出去守门，剩余人都留在这儿收拾。

“好！”

叶蓁蓁快跑去驿站门口，差点拌了一跤。

踉跄几步，看到掌柜的既不收拾东西，也不忙着逃命，心里一阵奇怪。

“掌柜的，你们真的不跑吗？”

掌柜苦笑：“我能跑到哪儿去，这儿就是我的家啊！世世代代长于此处，要是跑了，驿站怎么办？”

叶蓁蓁反驳：“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才是最重要的，没了命才是啥都没了！”

“你年纪还小，大人的事不懂。水井镇是我的故土，这么多年，时常有外敌骚扰，还不是好好的，无论如何我也不能逃跑！”

掌柜摇摇头，他是不会离开水井镇的。故乡的土才是人世间最美好的风景，若是走不了，死在这儿，也是他的选择。

两个小二从后厨走出来，眼眶红红的：“掌柜，可否告个假，我想回家一趟看看爹娘！”

“回去吧。”掌柜一挥手，将厨房的人全都放回家去。

叶蓁蓁以为这几人是逃命去了，拿着包袱，头也不回的走了。

心想：掌柜有点可怜，手下的人全跑了。他自己还呆在这儿。

硕大的太阳挂在天上，明明是炎炎夏日，叶蓁蓁却觉得身上冒出了冷汗，手冰冰凉凉的。

掌柜突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神采，似乎决定了什么。

从怀中掏出钥匙交给叶蓁蓁：“驿站牛棚处有个后门，你们驾着牲口从后门走快些。若是能顺利逃出凉州，下回再来时，还给我好了。”

叶蓁蓁心一沉，对上掌柜的眼神，感觉不对劲，这语气好像在交代后事似的。

怎么了这是？

“快点走！”掌柜的猛的一推叶蓁蓁，将她推到牛棚去。自个儿拿起院子里的柴刀，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要做什么？

叶蓁蓁张嘴愣住，向前跑了两步，掌柜已经消失了人影。

攥紧手里的钥匙，掌柜的虽然有点毒舌，脾气不太好，但是人不坏。

今年水井镇里的水井个个都干涸了，出水少，镇上的百姓轻易不会将水卖给外来人。而且都省着用。

驿站的水井也是同样的道理，但掌柜没有多说，依旧将水按原价卖给他们，明明自己水都不够用了。

叶蓁蓁眼角有些湿润，年纪小了，见不得这种事儿。

一路跑到牛棚处，抱住阿爹的手。

“怎么哭了？是不是害怕，有爹在呢！”叶家川反手安慰女儿。

“没有。”叶蓁蓁闷闷的说：“掌柜把后门的钥匙给我了，咱们等下从这儿走，可以直接去后城门，不用绕路。”

叶家川大喜，正愁着怎么把一堆的牛车运出去，有后门就方便多了。

立刻打开后门的锁，一辆辆板车收拾妥当。由骡子拉着，走出驿站。

老太婆家没有买骡子，只能靠人力拉车。偏偏事情来的突然，她家东西又多，只能到处乱放，不过走了一会儿，掉了好几回。

捡了地上的，身上的东西又掉下来。连带着两个儿子都有些尴尬，他们之前干了不少糟心事，没脸开口让人帮忙。

只能硬着头皮，打算一路捡着走。

“别装了，东西放我车上，出城后自己拿走。”叶奶奶没好气的说，一把抢过对方的陶罐放在牛车上。

队伍里就他们家车还有点空位儿。

“要不是怕你们拖累进度，我才不想帮你呢！省的我大郎到时候还要帮忙！”

叶奶奶嘴毒，明明好心帮忙，还要开口再多说几句话。

老太婆感激的看着叶奶奶：“谢谢，老姐姐，你人太好了！”

想起自己以前干的坏事，觉得羞愧，抹干眼泪，将叶奶奶的恩情记在心中。

“我可不是故意这么干的。说什么谢谢啊……”叶奶奶嘟囔几句。

叶蓁蓁背着包就想快点出城，听到耳边奶奶的唠叨，想塞个馒头进奶奶的嘴里，越说心越慌。

水井镇有两个城门口，他们不走来的城门，而是走后门。

青石路上，不少城中百姓出来，大热天里穿的厚实，手上拿着柴刀、菜刀、锄头一类的农具，面色沉重的往城门口走去。

见到流民队伍，眼中瞳孔震动。

突然一个妇人冲出来拦住叶家川，抱着怀中的孩子哭：“可否将我儿子一起带出镇子？我可以给钱的！”

叶家川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打劫的。

来这么一出，队伍突然停下。

叶蓁蓁走的正着急呢，来不及刹车，一头撞到娘的背上。

“嘶儿，好疼！”

揉了揉发红的额头。

“你快把你娘撞死了！”李秀兰疼的脸都皱起来，这孩子做事咋那么着急！

从小到大，这毛病没变过。

“我没注意。”叶蓁蓁讪笑：“娘，你看他们咋都围上来了？”

李秀兰一听，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和闺女紧紧的拉住手：“他们该不会想打劫咱们吧！手上全拿着家伙什。”

叶蓁蓁觉得娘说的有道理，他们大包小包的出城，一看就是肥羊，凉州民风彪悍，当街抢劫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注意到百姓眼里的泪水，叶蓁蓁一愣：“娘，我觉得他们不是抢劫，像托孤……”

“托孤？”李秀兰听的迷惑：“托什么孤，咱这儿有他的亲人吗？”

还不等两人议论，前头的队伍发出交谈声。拦路的妇人，将孩子塞给叶家川，还拿出一小袋铜钱。

“恩公，能否将我小儿带出城外，送到中州边境就好了，那里会有人接收孩子的。敌军快要打到水井镇，我们跑不掉了，但是家里不能断绝香火，还请你帮忙！”

说完，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声音清脆响亮。

叶家川一看，给自己磕头，这不是让他短寿吗？

赶紧将人扶起来：“没必要，磕头就算了。现在发生战乱，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跑啊！留在城中干嘛？”

妇人含着泪解释：“水井镇从古至今，没有临阵脱逃的习俗！我不能走，家里祖业都在这儿，我相公已经去城墙上守着了，我也要去陪他。

若是水井镇没有失守，我会追去中州找我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