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切记日后有事出宫多带些人便是了,”大哥吩咐完一边转头又去安抚另一边,“阿晚,你与阿肆也不可大意,一切安全为上。”
三个哥哥很是听话地乖乖点头。
谁料大哥看向她,神情越发正色起来。
“日后,不许出宫了。”
在几个哥哥那里都是小心些多带几个人,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不许出宫。
“哥哥……”商喜有些委屈地看着他,轻声念叨着,“糖葫芦……”
出不了宫,就没有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可以吃了。
只见大哥摇头轻笑,忽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那锦帕里头包着一颗完好无损的山楂,晶莹剔透的糖衣将果子包裹着。
大哥伸手递给她,温声道:“吃吧。”
那日暴君回宫时已是夜里了,听闻他并没有去看受伤的大哥,而是径直来了她这里。
见她愣愣地盯着床幔出神,暴君难得语气显得颇为温和,坐在床边问道:“怎么还不睡?”
商喜眨着眼看他,没有说话。
暴君轻叹一声,伸了手轻抚她的脸,“害怕了?”
害怕?她的确有些怕,可更多的是自责。
若非她闹着要哥哥们跟来,估计也就不会闹出这档子事来,大哥也就不会受伤了。
暴君见状忽地起身走到殿门口,冲着阿妩吩咐了一声:“今晚她跟孤一起睡。”
阿妩下意识以为王上还会如从前那般带着公主去自己寝殿安歇。
“王上,是要带着公主去兰轩吗?”
谁料王上却顿了顿。
“不麻烦了,孤今晚在这里。”
夜深路远,小东西又受了惊吓,他恐有不干净的玩意儿趁势缠上她。
商喜见暴君打算更衣去沐浴,很自觉地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
虽是父女,可到底还是男女有别。
就算暴君不注意,她可是很有分寸的。
暴君像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外头害怕,洗得很快,不多一会儿便出来了,墨发湿漉漉的垂在身后,沾湿了明黄色的里衣。
商喜将李默早已备好的软布递给他擦发,见他接过,她才故作随口问道:“爹爹不去看看大哥吗?”
暴君擦拭着湿发的手微微一顿,反问道:“看他?看他做什么?”
商喜想过他会拒绝,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她试探着开口,有些小心翼翼:“大哥他……受伤了,为了保护我受伤的。”
难不成是因为大哥掩饰得太好,暴君不知道大哥伤了,所以才不去看他的?
谁料暴君轻哼一声,将擦了半擦的布子随手一扔。
“那是他该做的。”
听他的语气,似乎全然没有把大哥视作亲生儿子一般,宛如受伤的不过是个小狗小猫这类无关紧要的东西。
商喜对他这般反应有些不满,微微蹙眉道:“爹爹,没有什么是应该的,若说应该,那大哥丢下我独自奔命才最是应该。”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完这话,商喜见暴君眉心紧收,瞳孔间暗意汹涌,瞬间便有些后悔了。
其实商扶伶只是有点意外,这是小丫头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无论是吐字还是逻辑都如此清晰。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似是随口问道:“你很心疼他?”
糟糕,暴君要试探她。
商喜在床上站起身,伸了手将站在床前的暴君拦腰圈住,小脸蛋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在他腰腹的肌肉上蹭了两下。
她奶声奶气道:“若是爹爹受伤,我会更心疼。”
见招拆招罢了,她眼下信手拈来。
果然见暴君神色缓了缓,像是还算满意的样子。
“算你会说话。”
暴君抱着她躺了下来,随手一挥便熄了灯烛,垂眸瞧见小丫头还睁着晶亮的眼,不知在寻思什么。
他低声道:“累了一天,还不快闭上眼乖乖睡觉。”
商喜磨磨蹭蹭不肯合眼,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爹爹,我以后还想出宫……”
听闻此话,商喜眼睁睁看着暴君浓眉倒竖,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他伸手将小团子从自己怀里往外扯了扯,力道也不敢太大,恐扯疼了她。
“还敢出宫?不怕有不要命的再冒出来伤你?”
商喜被他拉远了些,无辜地仰脸看他。
“可是外面很好玩的。”
商扶伶盯着她打量了半晌,竟有些放下心来。
还好,她当真没有被这一次刺杀吓得魂不守舍。
若仅仅是这个程度就能让她崩溃不已的话,那无论他再怎样护着,她都没有本事能平平安安长大。
商喜见暴君盯着自己看了许久,便也乖乖地送上脸去任他打量。
忽地听见某人甚是不通情理地来了一句:“从今日起,你以后都不许出宫了。”
什么?又不许她出宫?
商喜有些不服气,却只敢默默翻了个身强忍着。
谁料赌气转过身之后她越想越觉得今日的糖葫芦好好吃,大哥递给她玩的兔子馒头好可爱。
忍不住重新翻了回来。
“爹爹……”
暴君见她来回横跳似乎有些忍俊不禁,却依旧板着脸问:“怎么?”
商喜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伸出小手来拉住他的袖口晃了晃。
她好像什么也没说,可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渴求。
暴君微微侧眸,声音略带些上扬,似乎心情不错,似笑非笑道:“你这是在对孤撒娇?”
商喜还是不说话,只是用那对湿漉漉的眸子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给看软了。
是,我就是在对你撒娇。
只是看着暴君眼下反应不大,那应该是火候还不够,需要加把火。
商喜打定主意之后越发放得开了,一把钻进了暴君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不松手。
虽然暴君喜怒不形于色,可当她赖在他怀里的时候商喜总觉得他是并不抗拒的。
非但不抗拒,甚至还有点享受。
商扶伶低头见她正一个劲儿地往自己怀里拱,小小的一个糯米团子软绵绵的,没来由地叫人心里头瞬间填得满满当当。
他压着笑意,镇定道:“出宫这事以后再说。”
商喜在暴君怀里心满意足地偷笑。
从绝对不许变成了以后再说,那就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