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观察着商枝的反应,不禁有点疑惑。
看样子他跟将自己关起来威胁公主的大公子意见并不一致——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三公子,是您……”
还不等阿妩把话问完,商枝淡淡道:“冬夜寒凉,早点回去吧。”
阿妩猜到他应是不愿透露什么,也就点点头随着商喜上了车。
车帘放下的瞬间,商喜瞬间八爪鱼似的盘住了她的身子,糯唧唧地撒着娇。
“阿妩,我好想你呀……”
阿妩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抬手抚了抚她的发,“我也是。”
商喜在她怀里赖着不肯起来,恰好夜风吹开了车帘,她恍然发现暗色中闪过了个白色的身影,格外显眼。
怎么这样眼熟……
好像是……大哥?
商喜愣了愣,猛地冲驾车之人叫了声:“停车!”
车夫不敢违命,把车子停了下来,商喜急匆匆跳了下去。
四下寂寥无人,只余寒风吹拂枯枝的声音。
肩上忽然裹了件厚实温暖的披风,三哥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怎么了?”
商喜任由他用披风将自己裹紧拥在怀里,心里越想越觉得没底。
三哥不是说只有他一个人来了吗,难道又是在骗她的?
再说了,大哥行事素来滴水不漏,若不是得到了准许,三哥又怎么可能从襄王府公然把阿妩带出来。
商喜狠了狠心,打算试一试他的话。
“你不是自己来的,”少女忽然仰脸看向他,面色平静,“大哥也来了曲州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
听她这样说,商枝愣了愣。
“你怎么了?大哥怎么会来?”
怪道她方才吃错药似的慌慌张张要下车,原来是怀疑大哥也来了曲州。
“你就算是想诈我的话也得有个根据吧,大哥这会儿正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一出上安就有不知多少刺杀等他,”商枝越说越觉得离谱,竟被她给气笑了,“曲州不得带兵马入城,他孤身一人来这里,怕不是疯了吧?”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商喜仔细想了想,曲州的守卫确实森严,就连外人随身带个侍卫进来都不被准许,大哥应该不敢轻易冒险吧。
见她低眉沉思,商枝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真不想看见我,我回去就是了,反正人也给你送来了。”
见三哥赌气真的要走,商喜赶忙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看着小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商枝叹了口气,也不好真的发作什么,索性转身上了车。
方才他虽义正言辞,这会儿自己心里到有些没底了。
大哥先前的确没说自己要来,只吩咐他把人引出来,会有人去公主府拿东西。
如果大哥今日当真自己来了……
商喜回府之后跟阿妩说了些体己话,就让人带她去歇息了。
夜色浓郁,回想起马车外那道一闪即逝的白影还是让她心有不安,商喜辗转反侧,索性起身去看虎符藏匿的位置。
她熟练地拨开隐匿虎符的草药,恍然意识到里面竟已空空如也!
商喜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她今日一早看的时候虎符还是在的!
是三哥吗?先前藏得好好的,怎么他一来虎符就不见了!
商喜心急如焚,赶忙叫道:“小陶!小陶!”
见商喜呼唤,小陶急匆匆跑了进来。
“奴婢在呢,公主,怎么了?”
商喜站起身来,急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今日什么人进来过?我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吗?”
小陶有点委屈,低下头小声道:“奴婢一直在这里,没有外人进去啊……”
怎么可能,若是没有人进去过,虎符怎么会凭空消失。
“阿妩睡下了,喜儿,你也早点……”商枝走过来见她有点不对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商喜便是心下怀疑也不敢再贸然询问,今日已经误会了三哥好几次,再来一次难保他不会直接甩袖子走人。
她定了定神,摇头道:“没事,三哥你先睡吧,我……”
商枝见这满地的狼藉就知道肯定是虎符被拿走了,拳头握紧又松开,面上却要装作不动声色。
“出了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听到了吗?”
他自认这些年周旋在各色人之间,早就练就了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不知不觉间就能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对于怎样让这个妹妹打消对自己的疑虑,顺利把她骗出府去,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他只要故作伤心失落,让她对自己心生愧疚就好了。
可他这样做了之后,愧疚的人居然是他。
商喜点点头。
三哥不放心地转身离开之后,她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掌心已然覆上了一层薄汗。
看到小陶欲言又止的模样,商喜赶忙拉住了她的袖口催促道:“想到什么了?快点都告诉我啊。”
小陶自责得快哭了,带着哭腔说:“今日的确没有外人进来,可是……一剑归侍卫倒是进去过一次,他说您让他进来拿点医馆里要用的药材,奴婢没多想,就让他进去了……”
一剑归跟公主关系亲近,简直就像一家人似的,公主也从没让她留心提防啊。
听完小陶的话之后,商喜愣怔了一下,转头跑了。
一剑归……
是他吗,怎么会是他……
商喜一停没停,径直跑到了一剑归的屋子,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强装镇定推门进去了。
一剑归这会儿正在脱衣,商喜直直地看到了那精壮的后背,只见腰身瘦削,肩膀却很宽阔,本应光洁漂亮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口。
察觉到商喜近来,他吓了一跳,立马扯过外衣来披在了身上。
“你,你怎么……”
商喜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截了当地质问了一句,“是不是你?”
男人愣了愣。
“我问是不是你?东西是不是你拿走的?”
见他低下头却没说话,商喜只觉得心登时凉了半截。
真的是他……